阴阳师秘事 - 第九十七章：因果

    阴阳师秘事 作者:问东君

    “哞吼！”

    一道清越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我胸口处突然响起，紧接着青色光芒大盛，那张秀秀化作的鬼火顿时一阵战栗，发出又惊又怒的尖叫声。

    我闭上眼睛，感受到胸腹处各有一团光芒相互对抗，腹部一团青黑色的鬼火中一个女人的身影隐隐若现，胸口处却是有着一颗青色光珠滴溜溜的旋转着，在光珠中间还有一条透明的青色蛟龙在其中怒吼连连。

    蛟珠！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突然出现的异变居然是来自那颗青虺化蛟后遗留下的蛟珠，自从青城山与老乌龟大战后，这蛟珠就钻到我的身体中隐藏起来，若不是此刻因为女鬼而引发蛟珠异变，恐怕我早已将它忘却。

    蛟龙清啸，女鬼厉吼。

    两种恐怖的力量在我身体里相互交错，彼此对抗。我此刻无法动弹，只能感觉到整个胸腹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的嘴里不由得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

    不过很快的，那张秀秀或许是先前因为驱鬼符的力量受到重创，她渐渐不敌蛟珠。眼看青色光华越来越盛，有即将吞噬鬼火的趋势，我心里不由得一喜，虽然不知道蛟珠寄居在我的身体中有什么目的，但此刻它却是在帮我镇压女鬼。

    “啊啊啊！”

    “我张秀秀生前受人欺，被人辱，还被那负心男人算计冤屈而死，死后尸身又被那湖中怪鱼所食！我不甘啊，我含冤而死，怨气缠身，我吃了那怪鱼的魂魄，要以它的血肉重新凝聚人身。谁料竟被你这小子引来那白衣服的贱人将我神魂唤醒，我的身体承受不住，一朝毁去，你断了我的希望，今日我就算拼着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也要将你的魂魄一口一口吃掉！”

    张秀秀凄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不断回荡，随着她声音的落下，原本黯淡无比的鬼火瞬间爆发出一道极为刺目的光华，我能感受到那鬼火之中的力量在急剧攀升，不过数秒的功夫，竟然就将蛟珠压制住了。

    我心中震动不已，没想到这张秀秀居然会燃烧自己魂魄来获得这短暂的爆发，要知道她这样做的代价就是魂飞魄散，当她的神魂彻底燃烧殆尽就代表这世界将再也没有她所存在的痕迹了，连阴司轮回都进不得。

    张秀秀的力量压制住蛟珠的青色光华，鬼火升腾，灼烧的我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疼痛，但我此刻也顾不得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鬼火攀上我的胸口，接下来它就会顺着脖子冲入我的脑海之中，我的魂魄会被愤怒的张秀秀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我隐隐能听到旁边诸葛兄妹的惊呼声和不远处李小卉等人的尖叫，但我的意识却随着鬼火不断的灼烧而变得模糊起来。

    我要死了吗？

    我心中冒起一个念头，没想到我会在这里死去，我还没有找到爷爷，还没有弄清楚陈家的秘密，我心中念头百转，想到了师父，想到了我的父母，想到这前半生所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最终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清冷而出尘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道袍站在青城山的道观门口，看着我一步步的走下石阶，她的身影在朝霞下显得是那么的艳丽动人，就像是谪落凡间的仙子。

    我不想死！

    我心中怒吼。意识瞬间变得清醒了许多，但此刻那鬼火已经烧到了我的脖子处，胸口处的青光已经被彻底压制，无论我如何动作，恐怕都已回天无力了。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悠悠的叹息，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无尽的岁月，显得古朴而沧桑。

    “当年的因，今日的果，我受你们轩辕殿的恩惠。今天就还给你们吧！”

    随着那声音的落下，我胸口处原本已经被压制住的蛟珠青光此刻陡然间大盛起来，那种光芒耀眼刺目，从我的身体中爆发出来将整个竹林映照的一片青绿。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眼前诸葛兄妹目瞪口呆的表情和突然爆发开来的刺目青光。

    一道清越的龙吟之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不断回荡。我看到一条无角的龙影在我身体中显化，它龙头鱼尾，青色的身躯上覆盖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甲，浑身被青光所缭绕，显得威风凛凛，神韵非凡。

    在蛟龙的对面是一团幽幽燃烧的鬼火，鬼火中是一个满脸狰狞的女鬼。蛟龙咆哮，女鬼嘶吼，两个同为魂体的存在相互厮杀在了一起。

    黑绿色和青色的光芒以我的身体为战场相互绞杀在了一起，我感觉到我的身体都快被这两股强大的力量给撑爆了，但我却死死的咬住牙齿忍了下来，我的眼睛里有泪水流出，我从来没想到那一直寄居在我身体中的蛟龙魂魄，居然也会燃烧自己的神魂来救我的性命。

    女鬼和蛟龙，不管他们最终的胜负如何。他们两个终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感觉自己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那两团刺目的光芒终于是开始黯淡了下来，我身上那种像是要撕裂躯体的力量也渐渐衰弱下去。蛟龙的神魂终归是要比女鬼强大的多，先前是因为张秀秀燃烧自己的魂魄才将蛟龙压制下去，此刻在蛟龙也同样燃烧神魂之后，张秀秀终于不敌，鬼火衰弱，即将熄灭。

    “我不甘啊！我张秀秀的命为何会这么苦！”

    随着张秀秀嘴里发出一道不甘的怒吼。那幽绿色的鬼火终于在青光的压制下“噗”的一声熄灭，里面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也是随之破碎，化作无数闪烁着幽绿光泽的碎片飞散开来。

    我感觉到有几片碎片飞入我的脑海中，顿时脑袋胀痛无比，我的耳畔有女人幽幽的哭泣声。那声音催人泪下，不忍倾听。我的眼前出现一幅幅扭曲的画面，里面的主人就是那女鬼张秀秀。

    这是一个不知道发生在多少年前的故事，百丈湖畔的一个小村中，张秀秀嫁给了一个穷书生为妻，两人琴瑟和鸣，日子虽然清苦但却是过得甜蜜。但是那书生一心考取功名，不事生产，家里所有收入皆是靠张秀秀一人织布所得，张秀秀虽然辛苦但却愿意用自己的艰辛供养书生。而那书生也不负妻子所望，在乡试中考了一个举人。

    按照科举的规则，书生在乡试之后要在第二年的春天进京参加会试。但是供养书生参加完乡试已是竭尽张秀秀所能，清寒的家中又哪里还有闲钱给书生进京赶考的费用，夫妻二人日夜焦虑，却是一筹莫展。直到一个乡绅找上了书生，他告诉书生，他看上了样貌美艳的张秀秀，只要书生愿意将妻子送与他淫乐一番，乡绅就会资助书生进京考试的费用。书生当即大怒呵斥了乡绅一顿。但回到家的书生却是纠结万分，最终他心中对于功名的渴望战胜了夫妻间的感情，书生再次找到乡绅，两人合谋将张秀秀哄骗出来，然后让乡绅对张秀秀进行侮辱和强暴。

    而当满身伤痕的张秀秀再见到丈夫时。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书生用心考试。后来书生进京之后连过会试和殿试，得了一个进士出身，这时候他也被一个京城里的大官所看重，做了官员的乘龙快婿。但因为书生还有原配妻子所在怕影响了仕途，他就与大官合谋污蔑张秀秀与那乡绅通奸，最终书生在百丈湖畔亲眼看着张秀秀被浸了猪笼扔进了百丈湖中，活活淹死。

    张秀秀含冤而死，全身怨气缠身。正是要化作厉鬼的征兆，但当她还未化作厉鬼之时，她的尸身就被百丈湖中的一条赤鱬所吞吃，张秀秀的血肉被赤鱬所消化融为一体，她的魂魄也依附在了赤鱬的身上。最终张秀秀吞噬了懵懂的赤鱬魂魄，占据了怪鱼的身躯。同时张秀秀对于复生的渴望让她甘愿让自己的意识陷入沉睡，用赤鱬的所吞噬的血肉重新孕育一个人类的身躯，也就是从那赤鱬身体中爬出来的小女孩。

    如果按照计划的发展，当那小女孩在赤鱬体内彻底长大成人，张秀秀的神魂就会被唤醒。占据那小女孩的身躯重新化作人类，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因为我和李小卉的一次垂钓，最终让那小女孩提前出世，又因为我所招来的白衣女鬼唤醒了隐藏起来的张秀秀魂魄，最终那小女孩的身躯无法承受张秀秀的神魂，崩溃后变成了一滩血肉，这也彻底断绝了张秀秀重新化人的希望，所以她才会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将我灭杀，这简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我呆愣的站在那里，在读取完张秀秀的记忆碎片后，我的心中也对这个可怜而又可悲的女人升起一丝同情和怜惜，看着夜空中的明月，我的心里涌起一种淡淡的伤感。

    就在这时候，那熄灭鬼火后的蛟龙青光再次变得炽盛起来，从我的身体中透出三四米之远。

    我闭上眼睛，用精神看到我的胸口处一颗青色光珠正滴溜溜的旋转着，光珠里面一条威风的蛟龙身影越来越虚弱和透明，蛟龙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他抬起头，一对沧桑的眸子看着我，最终化作了一道伤感的叹息声。

    “赵越寒，当年我承你一命，今天就还给你轩辕殿的传人，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随着最后一道龙吟声在夜空中的响彻，那蛟龙虚影瞬间溃散，化作了点点青色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