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梳女 - 第四百三十八章左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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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梳女 作者:冉小狐

    我叫左墓,居住神界。

    人界里,有我深爱的女子甘妹。

    我曾笃定。我和她天生一对必然能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事实上,我和她最终有缘无分。

    她已为妻为母,但她的两个身份皆与我无关。

    尽管男儿应该有泪不轻弹,我每每午夜梦回我和她的曾经过往。总会笑容中泪湿了眼角。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候,她只有八岁。

    当时,她不仅中了鬼婴毒。还正被妖物吸食鲜血。

    陶姑她们抬着她过来我和我师父暂居的道观,是想找我师父为她解除她中的鬼婴毒。

    中了鬼婴毒的人。都会有极其难捱感觉。

    小小的她,紧抿着双唇不哭不闹。黑白分明大眼睛里是浓烈的绝望和不甘情绪。

    我很好奇,小小的她怎么会有那么浓烈情绪,怎么能忍得住那极其难捱感觉。

    我看着她。第一次有了心疼感觉。

    当我告诉陶姑她们。我师父出了远门,我不知道我师父具体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后,她开始无声哭泣。

    当我喝令妖物滚出去时候。她嚎啕大哭。

    她嚎啕大哭的模样,虽然很丑。但让我的心疼感觉越发加剧。

    随着妖物离开,她止住了眼泪的怔愣模样,傻傻的很可爱。

    我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决定亲自替她解除她中的鬼婴毒,我在妖物离开后,也就让陶姑把她留在道观半个月。

    陶姑她们离开后,道观里就只余下了我和她。

    我习惯了冷脸冷眼,不懂如何照顾别人。

    陶姑她们离开后,我蹲在她身边跟她大眼瞪小眼直到她有些不知所措,才意识到自己的冷脸冷眼或许吓到了她。

    我咧嘴笑起让她叫我一声左哥哥,她虽然白了我一眼,但还是老实叫了声左哥哥。

    随着她唤我左哥哥,有自豪感和责任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当天晚上,鬼婴来袭。

    我听到她的尖叫声冲入她房间时候,鬼婴已逃,她又被吸了血且已昏厥过去。

    看着昏厥过去的她,我第一次有了自责情绪。

    我自责,自己没想到鬼婴会追到道观里来。

    我为她擦拭了额头冷汗为她包扎好伤口,再守着她直到她第二天中午醒转过来。

    她醒转后的又哭又笑反应,让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我向她保证,以后她住在道观的日子里,我白天晚上都会尽可能的陪着她,免得她再被鬼婴吸血。

    随着我做出保证,她惊喜了眼神后,又从床上坐起来低头交缠着手指,提醒我鬼婴很厉害,鬼婴可能也会吸我的血。

    她的懂事,让我揉揉她的头顶不禁笑起。

    我照顾着她吃过午饭后,也就准备出发去为她找寻去毒的材料,她强烈要求要跟我一起。

    她可怜巴巴眼神,让我不忍拒绝。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所见到的鬼魂和妖物都很怕我,我师父从不曾教过我鬼道阵法。

    我独留她一人待在道观里,也放心不下。

    她的身体很虚,没走多远就累的气喘吁吁。

    我想要背着她,又想到师父曾告诉过我,男女授受不亲。

    我只能频频停下来,等她歇好之后再继续赶路。

    等我找齐去毒材料,天色已近黄昏。

    眼见着她已没力气,我迟疑下终是选择,暂不理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背着她回返道观。

    回去的路上,她主动向我提及,她和鬼婴同父异母。

    她的告知,让我了然,鬼婴会追到道观吸她的血的原因。

    我告诉她,因为她和鬼婴同父异母,鬼婴也就能轻易感知到她的位置,她的血对鬼婴来说也是最可口的。

    鬼婴嗜血,以血为主要食物。

    我话语出口,她在我背上哆嗦了一下后没再吭声。

    我心中再次涌动心疼情绪,我告诉她,有我在,她什么都不用怕。

    回到道观吃过晚饭,我用收集的去毒材料熬了一大锅热水,再把热水一盆盆端进她房间里倒入浴桶里面。

    她跟着我亦步亦趋,不时打量四周。

    我又好笑又心疼,任由她跟着我亦步亦趋。

    我将热水放到稍烫程度后背对着木桶坐下,让她脱了衣服进浴桶泡着,叮嘱她,她要等身体不再有黑色汁液流出后才可以出来浴桶。

    我知道她皮肤一碰触到浴桶里的水就会火辣辣的痛,但她进入浴桶后没喊一声痛。

    我担心她太痛后会昏昏欲睡,不停的跟她讲着话,不时的让她应一声,提醒她不能睡着。

    我在她离开浴桶擦干身体穿上我给她找的衣服后,把浴桶里的水一盆盆舀出来泼到院子里。

    不等我把浴桶里的水泼完,她惊呼一声跑到我身边。

    原来,她隔着窗户又看到了鬼婴。

    她不敢再远离我半步,晚上睡觉时候,执意让我跟她挤在一张床上。

    我发烫了脸颊迟疑良久,才紧挨着床边躺下。

    男女授受不亲,我不知道自己需要为跟她同床而眠负责什么,我最终还是不忍心拒绝她。

    随着我躺在床上,她立刻抱紧了我的胳膊。

    我僵硬了身体任由她抱着我的胳膊沉沉睡着后,继续保持之前动作免得再惊醒她。

    睡熟状态的她,抱着我的胳膊蜷成一团,不时的会哆嗦一下。

    她每次哆嗦下,都会更抱紧我的胳膊。

    我看着她,皱眉自己,无法把她中的鬼婴毒解净,最后只能把她身体里剩余的毒给压制在她体内。

    我后来迷迷糊糊睡着,等到第二天早上醒转时候,还保持着之前姿势已浑身酸痛。

    我静静躺在床上,直到她也睡醒后才下床。

    在她待在道观的日子里,不懂照顾别人的我,学会如何照顾别人。

    再后来,因为五墓术事情,我决定跟她和陶姑下山一次。

    去往她家所在村子的路上,她一副魂不守舍模样。

    在我的追问下,她跟我提及她的过往经历,告诉我她毒死她爹的前因后果。

    我没有料到,小小的她活的那么苦。

    我心疼不已,保护欲爆棚。

    我告诉她,以后她的秘密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以后我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再受苦难。

    结果,我食言了。

    我们后来离开村子后,在一个岔路口分手,我向西回去道观,她和陶姑向东回去姑婆屋。

    五墓术现场,除了有没完全消散的聚魂兽的味道,还有一种极其浅淡的不知名味道。

    我走到道观半山腰时候,再次嗅到那不知名味道。

    我循着那味道的来源处追去,最终看到了一个,跟她当年长的一模一样的赤裸虚体。

    不知名味道,正是从那虚体中散发出来的。

    我看到那虚体后,第一时间出手攻击了那虚体。

    我当时忘记了师父曾交代过我,我如果在十二岁之前造下杀孽,后果会非常非常严重。

    我当时就想着,那虚体跟她一个模样,那虚体随后肯定会骚扰她,我不除掉那虚体后患无穷。

    我在对阵虚体的紧要关头,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时候,已被师父带到了一个冰窟里面。

    当时,我已三尸九虫尽显。

    我的身体虚弱不堪,视力和听力也都大不如之前。

    因为杀生,我被囚禁在冰窟里面了三年,被剥夺掉了原来的姓和名。

    冰窟内的时间,过的实在是太慢了些。

    我每每捱不下去,都会再回忆起,我和她的共处时光。

    我会告诉自己,我是她的左哥哥,必须要坚持下去,不能让她再哭泣时候却找不到我。

    我会告诉自己,只要再捱过去一次,师父就会将我带离冰窟。

    师父最后终是将我带出冰窟,我却再也找不到她。

    一别十年,我从没停下找寻她的脚步。

    在此期间,我为她备齐了去除她体内鬼婴毒的材料。

    我坚信,她还活着,她只是被陶姑藏了起来,我和她总有一天会再见面。

    十年之中,我每每想到她绝望眼神哭泣模样,都心中钝痛。

    我不知道是否有谁在替我照顾着她保护着她,我希望她没有再哭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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