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孩子 - 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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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西里拿起一把解剖刀,开始用刀尖清理自己的指甲,然后将脏东西在外套上擦了擦。清理完指甲之后,他放下解剖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医生摇了摇头,说道:
    请别在这里吸烟。rdquo;
    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12)
    2010626 7:18:42 本章字数:679
    瓦西里拿掉香烟。医生检查了一下注射器mdash;mdash;针尖上已经渗出一滴黄油。他看上去很满意,将针尖插入布洛德斯基的血管:
    我们需要慢慢注射,太快的话,会阻塞他的血管。rdquo;
    他缓慢推动活塞,如糖蜜般浓稠的黄油从注射器进入囚犯的胳膊。
    没过多久,黄油就发生作用。安纳托里bull;布洛德斯基眼里的所有智慧顿时消失。他们把他的脑袋转过来,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仿佛椅子充了一千伏的电压。注射器的针尖仍插在他的胳膊上,只有一小部分黄油被注射进去:
    现在我们再多注射一点。rdquo;
    他们又多注入五毫升,布洛德斯基的嘴角开始出现泡沫,那种白色的小泡沫:
    现在我们等一下,等一下,再等一下,现在我们再将剩下的黄油全部注射进去。rdquo;
    沃斯托夫将剩下的樟脑油全部注射进去,拔出针尖,用一块棉球压住胳膊上的注射口。弄完之后,他退到后面。
    布洛德斯基这时已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个失灵的机器,一台被推到极限的发动机。他的身体在被束缚的状态下拉扯着,感觉就像某种外力施加在他身上。突然听到噼啪一声。当他在挣脱束缚的时候,手腕上的一根骨头咔嚓断掉。沃斯托夫盯着这个受伤的地方,这里已经肿胀起来:
    这不常见。rdquo;
    他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再等一会儿。rdquo;
    两道泡沫从囚犯的嘴角两侧流了下来,泡沫沿着下巴,一直流到大腿。颤抖开始有所缓和。
    好了,你们可以提问了。看看他说什么。rdquo;
    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13)
    2010626 7:18:43 本章字数:493
    瓦西里走上前,抽掉橡胶塞口物。布洛德斯基吐了他一腿的泡沫和黏液,瓦西里看了看四周,面露怀疑的表情:
    他这个样子,能跟我们说什么?rdquo;
    试试看。rdquo;
    你在为谁工作?rdquo;
    布洛德斯基脑袋低垂,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血从鼻子里流出来。沃斯托夫用一块纸巾擦掉鼻血:
    再试试看。rdquo;
    你在为谁工作?rdquo;
    布洛德斯基的脑袋歪向另一侧,就像个酷似实物的玩偶,能够移动,但实则没有生命。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舌头也伸了出来mdash;mdash;机械地想要模仿说话,但却没有声音:
    再试试看。rdquo;
    你在为谁工作?rdquo;
    再试试看。rdquo;
    瓦西里摇了摇头,转身对里奥说道:
    这很愚蠢,你试试看。rdquo;
    里奥背靠着墙,似乎尽量保持距离。他走上前:
    你在为谁工作?rdquo;
    他的嘴里传出一个声音,声音很滑稽好笑,就像婴儿在急促地胡言乱语。沃斯托夫抱着双臂,盯着布洛德斯基的眼睛看。
    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14)
    2010626 7:18:44 本章字数:570
    再试试看,开始可以问一些简单的问题,问他叫什么名字。rdquo;
    你叫什么名字?rdquo;
    再试试看,相信我,他就快说出来了,请再试试看。rdquo;
    里奥走得更近些,他现在可以伸手摸到他的前额。
    你叫什么名字?rdquo;
    他动了动嘴唇。
    安纳托里。rdquo;
    你在为谁工作?rdquo;
    他的身体不再颤抖,他的眼珠转到前方。
    你在为谁工作?rdquo;
    沉默片刻之后,他开始说话,虚弱而急促mdash;mdash;就像一个人在梦呓:
    安娜bull;乌拉迪斯拉沃夫纳,多拉bull;安德列娃,阿卡迪bull;马斯洛,马提亚bull;拉克斯。rdquo;
    瓦西里拿出便笺本,匆匆记下这些名字,问道:
    知道这些名字吗?rdquo;
    是的,里奥知道这些名字:安娜bull;乌拉迪斯拉沃夫纳,她的猫快要瞎了。还有多拉bull;安德列娃,她的狗不吃东西。阿卡迪bull;马斯洛,他的狗摔断了前腿。那颗滞留在里奥腹部未经消化的豆荚突然裂出一道缝来。
    安纳托里bull;布洛德斯基是个兽医。
    安纳托里bull;布洛德斯基不过是个兽医。
    正文 莫斯科2月17日(1)
    2010626 7:18:46 本章字数:1142
    2月17日
    扎鲁宾医生戴上他的貂皮帽,拿起皮包,在拥挤的有轨电车上边推边向前走,一路敷衍地道歉。人行道上结满了冰,他一边下车,一边扶着电车的一侧作为支撑。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老了,脚步有些打滑,生怕自己会摔倒。有轨电车开走了。他环顾四周,希望自己没有下错站mdash;mdash;他对东郊不太熟悉。但是他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位置mdash;mdash;他要去的目的地在冬日灰色天空的映衬下蔚为壮观。马路对面绵延数百米的是一排四栋U字形的公寓小区,从周围环境中脱颖而出,建筑成对耸立,仿佛其中一幢建筑是另外一幢建筑的倒影。医生对这种现代设计感叹不已,这里是数千个家庭的住宅。这不仅仅只是一个住房规划,而是通往新时代的纪念碑,再也没有人可以私自拥有一层或两层房产。所有这些已全部消失,被夷为平地,而就在原地耸立着规划完美、政府设计及拥有的公寓,公寓层层叠加,鳞次栉比,全部被漆成灰色。他从未在任何地方看过一模一样的形状朝这么多的方向重复蔓延,每一栋公寓就是下一栋公寓完美的复制。每栋建筑顶层上的厚厚积雪仿佛都是上帝画的一道白线,似乎在说够了,剩下的天空是我的。扎鲁宾心想,这是他们接下来的挑战:剩下的天空。它当然不属于上帝。在这四栋建筑当中,其中124号公寓是国家安全部军官里奥bull;德米多夫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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