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间谍者 - 第88页
我知道他需要离开莱肯菲尔德大楼,好去独自地清理纷乱的思绪。
当然可以,我尽量温和地说,并提议让伊夫琳麦克巴尼特陪我同去,因为特斯认识她。
几天后,伊夫琳和我坐一辆出租汽车去圣詹姆斯广场。我们被带进了维克托的书房。这是一个明亮的、具有十足的学者气派的房间,面对着格林公园。房间随处可见他不同凡响的个性的烙印:绘画、科学图表、乐器、各种古代和现代书籍,以及挂在墙上的他自己设计的巨大计算尺。房间里还放着一架钢琴,维克托用它来弹奏爵士音乐,技巧娴熟而富有激情。维克托此刻坐立不安。我看得出特斯已感觉到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过了几分钟,维克托对她说我有一些消息要告诉她,然后就轻轻地溜出了房间。
出了什么事,彼得?她情绪紧张地问道。
是有关安东尼的,我告诉她,他终于供认了。
什么?你不是说他是个间谍吧?
不,特斯,我是这个意思。
有一两秒钟她把手举到嘴边,好像感受到了疼痛,然后又让它缓慢地滑落到膝上。我尽我所能地告诉她事情的原委:关于他如何承认他在一九三七年,即继菲尔比、伯吉斯和麦克莱恩之后一两年被招募;以及他如何写出一个冗长而详尽的报告,谈论他在整个战争期间所进行的间谍活动。特斯没有哭,她只是脸色惨白,躬着身子僵坐在那里,一边听一边凝视着我。像维克托一样,她是那种视友谊上的忠诚高于一切的人,而当这种友谊被背叛时,则她的心灵深处就要遭受到巨大的撞击。
那么多年,她轻声说道,可我从来没有过丝毫怀疑。
我这才第一次理解到,在那奇妙的、遥远的三十年代的剑桥生活中熔铸的情感是何等地炽烈。
布伦特的供认剧烈地影响了阿瑟的行为,多年的艰辛工作,最终证实了他始终是正确的。他从一开始就怀疑布伦特,尽管局里有许多人,如布伦特在战争期间的亲密朋友狄克怀特,最初不相信有这种可能性。阿瑟变得更带有身不由己的冲动,变得更难于驾驭了。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能闻出肉腥味的人,在追逐他寻踪已久的猎物时是那样的贪婪和迫不及待。
布伦特的供认,戏剧性地使人们对渗透问题的态度明朗起来。军清五处内部存在间谍,过去是不可思议的,现在却一下子变得那样真实。阿瑟认定,只要我们抓住这一契机,那么D 处新的工作队就能够触及到三十年代阴谋集团的核心。他觉得事情正沿着我们的轨道前进,叛逃者和认罪者正大量地迅速出现,他可以解开众多的谜中的最大的一个谜;识别今天在军情五处内部的奸细。但是正当阿瑟迫切要求加快加紧采取行动时,他却遭到D 处的新处长卡明的反对。卡明倾向于采取缓慢的和谨慎的处理方法。
在一九六四年初,他们两人的关系以一种令人吃惊的方式恶化了。阿瑟对卡明毫不敬重:他觉得卡明的方法过于陈旧。阿瑟自一九五九年以来,负责主持重建反苏联间谍工作,并由于他声誉卓著,他的影响大大超出了D 处一科。他胸怀大志,雄心勃勃,然而却缺乏谋略。他认为D 处的处长应该是他而不是卡明,而且他毫不掩饰地指望很快获得这个职位。在他看来,卡明正在错误地处置整个渗透问题。卡明对阿瑟这种很少隐藏的态度以及种种侵权行为深感忿恨。他还对自已被排斥在对米切尔的调查之外一事怀恨在心,并且他猜测到阿瑟对霍利斯的暗中的怀疑。很清楚,最后的摊牌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布伦特供认后不久,这件事情果然发生了。一九六四年五月,我到华盛顿访问,试图说服美国中央情报局来帮助制订我们刚起步的行动分析计划。我和主管行动分析的哈尔多伊恩迪特马斯想要中央情报局提供计算机帮助,以便处理由该计划所产生的每年七百万个行动的大宗资料。我对中央情报局的要求曾得到霍利斯的批准。安格尔顿全力支持,赫尔姆斯同意派出一个二十人的小组而不是一两名技术人员,并且保证这个计划所需占用的中央情报局的计算机时间。我刚一回来,阿瑟就告诉我,哈尔多伊恩迪特马斯被调走了,而中央情报局的计算机小组预定在下个星期抵达。我不由得大发雷霆。
关键人员刚刚熟悉了他们的本职工作就被调走,那我们还有什么计划可言?真是见鬼!我非常愤怒,哈尔和我花费了整整四年时间开展这项工作,而正当它真正开始产生结果的时候,却要他调离。
阿瑟和我同样狂躁不安。D 处一科的许多工作人员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他忿恨调走这些人,特别是在反苏联间谋的活动达到最高潮这样的紧要关头。阿瑟冲进卡明的办公室,声称卡明本应该阻止这种调动。争吵声一直传到了走廊里,数月来被抑制的积怨一下子倾泻出来。卡明指责阿瑟凌驾于D 处头上横行霸道,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潜越。阿瑟这方面也毫不隐讳他的观点,他认为D 处目前的工作简直搞得一团糟。争论的焦点不可避免地集中到最近的米切尔案件上。卡明指责阿瑟对此案想入非非,而照他看来,这已完全是个结案,并且此案还进一步给我们的情报机构的士气造成巨大的损害。阿瑟则反驳说,就他所知,此案非但不可了结,甚至还有相当漫长的路要走。卡明把这次争吵向霍利斯作了汇报。霍利斯立即要求写一份有关此事的详尽报告。第二天卡明把他打算呈交给霍利斯的这份报告的草稿送给阿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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