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 第109页
袁恕己笑道:哟,日子过得不错。
牡丹酒馆。
阿弦进门的时候,正看见陈三娘靠在柜台旁边,在同酒馆的老板谈笑风生,说着什么。
客人们席地而坐,三两对饮闲谈。
陈三娘背对酒馆门口,还是掌柜先看见阿弦跟马林,忙含笑招呼:十八子这位差爷,今儿怎么得闲?
阿弦道:不必忙,我们是找三娘子来的。
陈三娘回身,竟是满面chūn风:阿弦是来找我的?只派人说一声儿我自然就去了,何必又亲自跑一趟呢。
说话间便走过来,又瞥一眼马林,道:我正跟苏掌柜谈生意,你们来的正好儿,我做东请你们喝酒如何?
阿弦只觉她今日待人的态度似乎跟先前有所不同,好似格外热络:多谢,只是很不必,我们是为了公事来的,不便饮酒。
陈三娘笑道:什么公事,可是当初陈大惹出的那麻烦?不妨事,我心里有数,你只管坐了喝就是了。又回头招呼那掌柜上酒菜。
马林只看阿弦,阿弦看着陈三娘笑容可掬之态,心里却想起老朱头说她要英俊去当账房一节,于是越发警惕,便后退一步正色道:当真不必,否则给刺史大人知道,只怕要责罚我们。
遭她一再拒绝,陈三娘仍是笑的欢喜:好好好,那就不勉qiáng你们,这顿酒暂时记下,改日我再请,今儿就罢了,免得落了你们的不是。
这会儿酒馆内许多人也都看过来,陈三娘很晓事,立刻叫掌柜安置了一个雅间。
落座后,阿弦道:我先前去过岳家,听岳先生说,当初岳青被打,三娘曾找他说过话?
陈三娘笑吟吟道:事qíng过去多久,我几乎都记不得了,想必是有。
阿弦道:岳先生说三娘以陈基要挟,恐吓他答应和解,可有此事?
陈三娘皱眉道:真真是胡说八道,当初我或许去见过他,但我也是热心着多管闲事,想到乡里乡亲的便帮着调停,毕竟那只是年轻人血热气盛起了争执罢了,又并没有出人命,何必闹得不可开jiāo呢。
阿弦道:这么说你果然去找过岳先生了?
陈三娘一摆手道:是是是,也没什么可否认的,我只是好意而已。这桐县得多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陈家有意赔偿金银,岳家乐得接受,化gān戈为玉帛,不是皆大欢喜么?
阿弦道:那你是如何跟岳先生提陈基的?
陈三娘扶额,想了想:我所记得都是以上这些,其他都模糊不清了,若说提了陈基,大概也是说他调停此事甚是辛苦之类,绝对不会借谁的名号胡乱要挟,只是我自个儿的心意罢了。再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会有那样的胆子呢。
阿弦见她否认,却在意料之中。陈三娘又道:这件事都是老陈糠了,如何又翻腾过来,这岳家小子不幸,是这两年横死了的,若是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他再死,难道也还赖在这件事的头上?我看是这岳家又是贪心不足,想再讹要一笔银子呢。
阿弦听着陈三娘说着,眼前场景缓缓变化,却是在陈三娘的酒馆内。
两人对面而坐,一个是陈三娘,另一人,却是岳先生。
只见陈三娘道:您只再仔细想想,这样对岳家跟陈家而言,都是最体面的解决法子,何必闹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似的呢?
岳先生脸色沉沉:可是小儿被无缘无故打成重伤,这陈家的人难道毫无惩罚,只赔些银子就算了?
陈三娘笑道:哟,听您说的,这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二百两的银子,虽说不算什么大数目,对那些小老百姓家里也足够几年的使唤了,叫他们再送些给小岳的补品来,把身子养好,当然,只有两家和和气气的才是最要紧的。
岳先生道:若我们不肯呢?
陈三娘道:老先生也算是个饱读诗书很识时务的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做。若您觉着我说的话不在理儿,那您只管用你的法子去行事,只是最后别落得人财两空才好。
原来如此。
阿弦定了定神,面前陈三娘兀自道:阿弦,你难道不知道我?牛不喝水qiáng按头?是那岳家也存了拿钱和解的心,才就此无事的,难道我拿着刀子bī他们去了?还是你陈基哥哥拿刀子bī他们了?都不是,如今他家儿子死了,他无处排揎,就又翻出旧事来,不是我说,这越是读过书的人越坏!又虚又坏!
马林在旁忍不住道:那岳先生看来一表人才,不像是您说的这样吧?
陈三娘笑道:小哥儿,我三娘子也算是迎南见北的人,从先前兵荒马乱到如今,什么人物没见识过?这双眼睛是最厉害的,一个人是黑是白几分斤两,我一眼就能看到底。
马林道:那么照您说来,这岳老先生竟不是个好的了?
陈三娘却又抿嘴一笑:其实也不是这样说,只是不对我的脾气罢了。
陈三娘说到这里,又看向阿弦,忽然换了一种口吻:阿弦,你阿叔可好么?
阿弦正听她跟马林说话,闻言道:好着呢。
陈三娘拢着唇咳嗽了声:你伯伯跟你说了我的意思了没有?
不知怎地,说了这句的时候,陈三娘面上忽然流露出罕见的忸怩之色。
阿弦道:你是说让我英俊叔去当账房先生么?这个不成,一来他病没好身子还虚着呢,二来他也不会管账,你还是找别人罢。
阿弦见此地事了,正起身要走,陈三娘忙着起身拽住她道:等会儿。
阿弦回头,陈三娘笑道:弦子,你也知道你三婶子是不会看错人的,我觉着他行,他就一定行,这样,既然他身子还没好,且好生养着,待会儿我再送些上好的补身子的东西过去,等他好了就到我那儿去,怎么样?三婶子不会亏待他跟你们的。
阿弦见她忽然如同锅贴似的热乎,双眼烁烁地盯着自己,心中闪念,陡然通明!
阿弦顿时大为厌恶,忙抽手道:说了不成,我还有正事。不等陈三娘再回头,对马林使了个眼色,忙忙出门。
两人往回而走,马林道:这三娘子倒是个人物,伶牙俐齿,又很有几分姿色,先前只听他们说,今儿见了,才知道名不虚传。
阿弦听他是类似心喜似的口吻,便嫌恶地瞥了一眼,却未说话。
马林察觉阿弦的不悦,便问:现在可如何是好?两边儿各执一词,没什么有用线索,陈基不在本县,岳公子死无对证,斗殴事件又是两年前的,仵作那边儿也给不出结果,完全是个无头公案,竟是无从查起了。
阿弦听着死无对证四个字,站住脚张望片刻,看向岳家方向。
马林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无头公案,时间不对,人物缺失,虽然她看见陈三娘子跟岳先生对话,但幸而三娘子狡狯,并未直接抬出陈基,所以岳先生虽咬陈家买通陈基如何,却也无十足证据,如今陈基又不在,只要三娘子不认,那谁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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