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 第1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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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道:我没在意,大人放心。
    袁恕己心头一梗,石县令那个娈无端端在耳旁绕了一圈儿。
    他不由凝眸,见阿弦坐在对面,仍是蓬头小脸,弱不胜衣,当即勉qiáng一笑,起身道:那你吃了饭后早些安歇。不等阿弦回话,自己快步出门去了。
    阿弦无心出去吃饭,把老朱头给准备的烧饼拿了出来,捡了个芝麻糖饼嚼吃,越吃越觉着归心似箭,便闭上双眼连番深深呼吸,心想:不管多可怕,我一定要相助大人尽快解决此事,唉,早知道这样想家,就不该出来的,这次回去后,就再也不往外跑了。
    跳下地,吃了一口凉茶,眼见天色已暗,阿弦跳上chuáng,便要早睡。
    嗤啦啦奇异的、令人毛发倒竖的声音又响起来。
    古怪的月影下,那具脸上中了一刀的尸首被拖动,身不由己地从门外往内,越过门槛,尸首腾地一动,复又落定。
    那拖着他的双手在他胸口,保养的极好的手指上有些斑驳的小伤痕。
    终于到了地方,他松开手,任由尸首坠地,那双手也慢慢地露出真容,而就在左手的拇指上,扣着一枚沾血的huáng金胡纹扳指。
    这夜,紧挨着阿弦的房间中,袁恕己正熟睡。
    房门彭地一声被推开,他猛地翻身坐起,手顺势将枕下的短刀抽出。
    大人!那人狂叫着,跳到chuáng前。
    袁恕己生生将短刀缩回刀鞘,才又藏好,阿弦将帘子一把扯开:大人快起来!
    第69章 不系舟
    两人猛然间打了个照面儿, 阿弦见袁大人于chuáng上半蹲, 如戒备之态,能攻能退, 反被吓了一跳。
    袁恕己跳下地:半夜三更,是怎么了?
    阿弦忙将方才梦中所见告知袁恕己, 道:我白日在鸢庄看见有人将尸首拖到了屋内,以为必然是凶手所为, 可是方才,那人手上戴着胡纹戒指,白日里捕头介绍的时候说起钱先生手上就戴着此物,所以我觉着
    袁恕己道:所以这拖尸首之人正是钱先生?他沉吟片刻,忽然道:如果真是钱先生,总不会是他杀了家人, 然后烧屋自杀?
    这话听来十分离奇,但是经过小丽花案子的峰回路转, huáng家女鬼报仇, 岳家人伦惨剧,以及招县欧家之丧心病狂等,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呢?
    阿弦却本能地不愿把人想的这样坏,摇头道:可如果真是他, 怎会如此反常?且又不是个疯子或者狂徒听石知县所说,反是个心胸宽广又常行善事的好人。今天咱们去时还有许多人在外头给他烧纸,可见并不是虚言。
    袁恕己道:你没听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兴许他外头看着好,实则表里不一是个
    才说到这里, 阿弦制止了:大人,没有凭据的事不要乱说,小心神鬼有知。
    袁恕己一怔,旋即微微笑道:好啊,反正我又看不见若真的神鬼有知,他又有什么内qíng或冤屈,那就让他现身出来,跟你说明白,你也正好可以告诉我。
    见阿弦满面无语,袁恕己略微倾身,低声说道:有句话我先前不大好问你,既然如今说起来,那白日咱们去那么凶的地方,你就什么也没看见?
    阿弦回过味来:大人是问我看见了鬼没有?
    袁恕己笑道:不然呢?
    阿弦摇头:我没看见。她也觉着有些古怪,忖度着慢慢说道:按照我的经验,若是怨气大些的鬼魂,心有不甘或者有未完的愿望之类,我就会看见
    她原本对这些一无所知,这点儿经验,也是自一次次惨痛经历中琢磨得来。
    袁恕己虽然胆大,又自恃并不似阿弦一样能随时见鬼,所以大胆提起,然而说到这里,却也不仅觉着背后一阵凉风掠过。
    袁恕己忙回头瞥了眼,小声问阿弦道:这会儿呢?
    阿弦望他身后看了看,又转头四顾:没有。
    袁恕己出了口气,自嘲道:这人果然不能心虚,心虚则生暗鬼,活生生把自个儿吓死了。
    至此已经深夜,袁恕己望着阿弦,却见她外头罩着衙差的袍服,并未仔细整理,只胡乱系着腰带,松松垮垮的衣裳,衬得那腰不盈一握。
    你长得也太慢了戛然止住,袁恕己咳嗽了声:我是说,你起的这样匆忙,也不知道披个衣裳?冷不冷?
    阿弦忙低头看看,她先前本跑到门口,见只穿了里衣,才又折回去匆忙裹了外袍,虽然有些皱皱巴巴。
    阿弦扯了扯领口:已经穿了,不冷。
    袁恕己道:那你做了这种梦,是不是又害怕了?
    阿弦道:还使得,我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会儿不是在家里,在家里还更好些。
    袁恕己本是顾左右而故意言他,听了这句却不禁奇怪:为什么在家里好些,你是择席还是怯生?
    阿弦叹了声:阿叔在家里。
    袁恕己疑惑:英俊先生?
    阿弦脱口就说了出来,对上袁恕己狐疑的眼神:时候不早,大人,我回去睡了。
    袁恕己道:你若是害怕,就不用回去你在这外间睡就是了。
    他眼前的夜影里,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闪了两下,听阿弦道:不用啦,我没那么胆小。说完之后,似觉得意,便展颜一笑,转身又轻快地跑了出去。
    袁恕己定睛看着她离开,半晌才回过神来:我这是在gān什么?不对不对!他举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脸,手指一抹眉心,赌气般自言自语道:睡觉!
    袁恕己离开桐县的第四天。
    垣县,县衙书房。
    袁恕己正在跟石县令讨论案qíng,说起钱先生的为人,石县令感慨之余,不免心cháo起伏。
    袁恕己心里忖度阿弦对他提起的钱先生搬尸之事,因望着县令:这鸢庄内众人相处的如何?一向可好?
    石县令一怔:大人此话何意?
    袁恕己不是个虚与委蛇之人,也不愿如此白费时候,便单刀直入道:我是指钱家上下的人际关系,钱先生跟其他家中之人,关系可融洽?有无什么龃龉不合?
    石县令原先还不解,忽然听出了袁恕己的意思,后颈陡然直了直:大人,你这样问是想说什么?
    袁恕己不便直接告诉他阿弦梦中所见,便道:案发之时,周围众人都不曾看见有人出入,自然要将种种可能都排除过。
    石县令已经忍不住面露惊怒:大人,我以项上人头担保,钱先生绝不是那种那种丧心病狂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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