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 第1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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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不知小典会不会懂这话,小典却忽然问道:那我、我可以像是十八哥哥一样吗?
    阿弦诧异:像我一样?
    小典道:是,我也要像是十八哥哥一样,去帮助很多人,破解很多案子,让坏人罪有应得只是我、我知道,我做不到十八哥哥这样厉害。
    阿弦一笑,在他头上抚过:好孩子。
    小典抬头看她,脸上露出微微羞涩却欣慰的笑容。
    阿弦知道:不管小典做到与否,至少他不会再像是之前的阿弦一样,不知所措,一味地畏缩惧怕,小典自己的生活必将不同。
    就像是在她的生命中,曾出现过老朱头,陈基,以及英俊叔叔这样的人物一样,他们或多或少,曾给过她点拨,扶助,指引,就在她最绝境,恐惧,无望的时候,他们用自己的宽厚仁慈,良善真挚,将她缓缓地带出黑暗之渊。
    她的成长之路的确并不如何顺利,因天赋所累,如今又听说了那悲绝之极的身世,可谓是不幸之极。
    但是因为有这些人在,犹如暗夜里的星光闪耀,她却又是极幸运的。
    如果在小典的生命中,她也曾是一颗星光,哪怕只有一些微弱的光,那
    就再好不过了。
    阿弦转身走向英俊跟袁恕己所在的方向。
    孩子们正在英俊身旁,恋恋不舍。
    还有的却围在玄影的身边儿,不停地抚摸它,又凑过去亲吻它的鼻头,耳朵,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食物喂它。
    善堂的寺管以及新选任的先生过来将众人围拢分开。
    要是真正分别的时候了。
    袁恕己的目光却只在阿弦身上,但他的双脚却仿佛钉在地上,他想走到阿弦跟前儿,又心存忌惮。
    在场的人太多了,桐县大半儿的百姓都来了,甚至陈三娘子,她一反常态地并未浓妆艳裹,打扮的像是个良家女子,眼中几分忧愁,盯着英俊。
    更多眼带忧愁且泛着泪花盯着英俊的,还有许多年龄各异打扮殊异的大姑娘小媳妇,她们将手中的包袱、或者小物件儿,胆大的便塞到英俊的怀中,胆小的则扔到那辆车上。
    这般待遇,犹如看杀卫玠,掷果盈车。
    阿弦团团看了一圈儿,走到袁恕己身前:大人,我走啦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的。
    袁恕己问道:这话,是安慰人的,还是你真正知道的?
    阿弦一愣,这本来是她随口说的,毕竟也是相识的朋友,要分别总是不好过的,且她心里也又这种希冀,终有一日会再见。
    看着袁恕己认真甚至有些许急切的表qíng,阿弦怔了怔:我
    那边儿英俊道:阿弦,上车了。他站在车旁,手扶着车辕。
    袁恕己转头的功夫,阿弦冲口说道:我不是安慰人。她向着袁恕己点了点头,转身往驴车旁走去。
    英俊扶着阿弦,她轻巧的如同一只云雀,又或者是一只狸猫,嗖地就跳上了车,在车辕处坐了,手握着鞭子做个车夫。
    玄影也立刻利落地跟着一跃,轻易便也跳了上去。
    英俊正yù跟着上车,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听到朗朗地念诵声响,齐齐道: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英俊微微怔忪,垂着的眼皮一动。
    阿弦从车辕处转头,见善堂的孩子们都站在一块儿,包括安善跟小典。
    他们大声念道:物华天宝,龙光she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jiāo,宾主尽东南之美
    英俊垂眸听着,忽地微微一笑。
    这一笑,却淡若天山之雪,清若林下之风,却如此温文庄肃。
    顿时惊呼声四起,晕倒了几个。
    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 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盛饯。
    英俊回身上车。
    阿弦握着鞭子回头,任凭毛驴踢踢得得地往前,她在朗诵声中看着身后那些熟悉的脸孔,已经有人忍不住追了上来,孩童们,姑娘们,其中竟还有高建,他跑了十数步又停下,最后蹲在地上,像是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阿弦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几乎要勒住了不许车再前行。
    目光转动,是小典,陈三娘子,连翘,最后是袁恕己,他独自一人牵着马站在路边
    只是,毕竟少了一个人。
    阿弦无法再看,咬牙转身,望着前路道:驾!
    毛驴低着头奋力往前。
    阿弦始终盯着前路,不敢让自己再回头,因为一回头只怕就走不了了。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半晌才说:阿叔,我心里好难过,我从来从来不知道分别是这样难过。
    英俊并未回答,阿弦也不知他是不是听见了,只自顾自揉了揉鼻子:上次陈大哥不肯跟我告别,是不是就是怕我难过?
    车厢中,是英俊道:等你见了他,可以当面儿问他了。
    阿弦本正因离别伤怀,忽地听了英俊提起陈基,那份蔓延的难过之意才略止住:是,等见了陈大哥,我可以当面问他了。
    此刻车已经走的远了,耳畔隐隐听到孩童们的声音仍在朗声继续: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huáng龙之舳。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阿弦跟英俊等离开后半月,一日公务事罢,袁恕己独坐府衙,总觉着身遭空的厉害,如缺了点什么。
    桐县的冬天来势十分猛烈,雪经常一下就是三五天,地上的积雪时常会没到小腿,袁恕己晨起习武的时候,家丁尚未来得及打扫,踩在上头咯吱咯吱地响动。
    有一次他觉着有趣,竟脱口道:小弦子,你怕不怕这雪没(mo)了你?
    说完之后,听不到有人回答,袁恕己回头看时,却见身后雪地之上空空如也,只有廊下吴成跟左永溟两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大概是那雪地的空跟白双双刺了他的眼,袁恕己心里竟很不受用。
    他在豳州越来越得心应手,加上马贼平定,之前几宗案子又解决的甚好,起到了雷霆之威,故而豳州竟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安定太平的岁月。
    手头的公文早已经看完了,袁恕己看无可看,负手出门。
    他沿街而行,走了半天,醒悟自己是在往朱家小院而去,忙又停住。
    有些烦躁又有些难过地转身,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而去,走不多时,耳畔听到喧哗笑语,鼻端亦嗅到酒气。
    袁恕己抬头,若有所思地看见前方那高高挂起的红色灯笼,原来他不知不觉竟到了吉安酒馆。
    正要转身离开,门口的小伙计偏生已经看见了他,忙跑出来殷勤招呼:袁大人,天儿冷,快进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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