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 第315页
钱掌柜的笑声戛然止住。阿弦道:还有你的那三个同伴,对不对?
钱掌柜浑身轻颤,至此,眼中才透出一丝恐惧之色:你、你
阿弦上前,略靠近钱掌柜,在他耳畔低低念道:生死本由命,气形变化中,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
她在鸢庄听钱掌柜跟黑衣人念过,在老宋的头颅抛出车门之前,她也曾听见过车厢里传出这熟悉的四句。
钱掌柜脸色铁青。
阿弦道:公主到底在哪里?
钱掌柜道:你还知道什么?
阿弦不语,钱掌柜厉声叫道:你到底还知道什么!挣扎着想扑上来。
早在看阿弦靠近过去的时候,袁恕己已在暗中戒备,见状把阿弦往身旁一拉,喝道:还不站住!
钱掌柜瞪着阿弦,忽然叫道:不错,我就是想报复武后,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我也要让她尝尝失去至亲那种披肝沥胆痛入骨髓的滋味!
他大声叫道:你们只管告诉她,小公主会受尽百般折磨、尝尽所有残酷的刑罚而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后,是皇后害死了小公主!最后一句,字字千钧,又带着无尽恶毒血腥。
阿弦忍不住后退数步,伴随着钱掌柜这句喝出,眼前也仿佛起了一团腥风血雾,令人心颤而窒息。
忽然一个声音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想的太多了。
同时,肩头被人握住。
原来是贺兰敏之走了过来,他从后有意无意地扶住了阿弦的肩膀,却单单地瞟着钱掌柜,笑道:你就算用尽天底下的酷刑来对待太平,那又如何?受苦的是太平,至于皇后你半根儿头发也碰不到她的。
钱掌柜拧眉,敏之继续含笑说道:你还指望她会因为太平的死而披肝沥胆痛入骨髓?我告诉你,你想的太多了,皇后有她自己的路,在她往那条路上走的时候,不管是至亲还是骨ròu,统统皆可以抛弃。皇后的眼里只有一样东西害死小公主又怎么样?这皇室里,又不是没有死过一位小公主!
如果不是敏之在后扶着阿弦,阿弦只怕要即刻到底。
如果说之前钱掌柜的话还似血雨腥风而已,那么敏之的这些话,就好像是利箭劈面,将她全身上下she穿,体无完肤。
在袁恕己跟钱掌柜看来,敏之就像是一条花纹艳丽的毒舌,狺狺吐信。
敏之察觉手底下的人颤的厉害,他低头看向阿弦,眼底闪过一丝淡不可见的痛惜:你又怕什么?
敏之望着阿弦,喃喃道:不管是你还是我,或者天下人,都是一样的泥土微尘。我教你一个法子别想太多,心就不会痛的太厉害。
袁恕己呆怔之中,敏之问道:对了袁少卿,你怎么会在这里捉拿到这贼人?
满嘴里有些gān涩,袁恕己忍着要润一润的冲动:是这样的
之前袁恕己曾来过杨府一次,那一次他将玄影留在大理寺,吩咐它不许出来。
但就在被太子李弘拦住,袁恕己出了杨府yù回大理寺的时候,却见到玄影狂吠着出现,当时袁恕己只当玄影是腻着自己,但玄影遇刺后他仔细回想,才发现不妥之处。
玄影不会无缘无故违背他的话,独自追来杨府,于是,一个合qíng合理的解释就是,玄影自己跑来杨府、或者杨府周围。
袁恕己发现此点后,立刻带人往杨思俭府上而来,谁知还未到,就发现一个行迹可疑之人才要拦住盘问,那人却拔腿就跑,经过一番追逐厮斗,终于将他拿下。
袁恕己在鸢庄灭门案中曾看见过钱掌柜的绘影图形,此刻照面,自然无误,当即询问太平公主的下落,钱掌柜却冷笑不言。
这会儿袁恕己将缘由说罢:我即刻将人带回大理寺,仔细审讯。不管如何,先前放长线钓大鱼果然不曾辜负,好歹先松了半口气。
敏之不置可否。
这边儿袁恕己正要带着钱掌柜离开,阿弦忽道:在杨府里。
袁恕己跟敏之都不解这话,双双看向阿弦。只有钱掌柜脸色大变,双目骇然,满是不信。
袁恕己问:小弦子,什么在杨府里?
阿弦道:公主、太平公主在杨府里。
袁恕己先是一喜,继而毛骨悚然。
贺兰敏之的反应却正相反,先是皱眉似有疑惑之意,继而似想通了什么,嘴角便挑出一抹冷淡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历史发展的时间,上官仪大人是665年遭难的,本文中略有延迟哦。
第115章 他
上回袁恕己离开杨府的时候曾说改日再来拜访, 杨思俭为之侧目, 却也并不当回事。
谁知这人倒是语出必践。
其实袁恕己只是因怀疑玄影在杨府周围出现,故而过来碰一碰运气, 能将钱掌柜拿下已经是意外所得。
在阿弦说太平正在杨府的时候,袁恕己本能是不信的。
太平贵为金枝玉叶, 杨府却也是将来东宫太子妃的出身之地,大水冲了龙王庙又怎么可能?
如果太平真的在杨府, 难道是杨思俭阳奉yīn违,表面为皇亲,私底下却跟乱党勾结?
还是说其中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衷。
但不管如何原因,倘若此事为真,杨府就也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忙拉住阿弦,袁恕己低声道:弦子, 不可胡说!
敏之却笑道:我听着却有些意思,小十八, 乖乖地告诉哥哥, 你为什么这样说?
袁恕己不由撇了他一眼:这人的年纪比自己还大,比起崔玄暐也小不了两三岁,居然觍颜自称哥哥,脸皮简直其厚如墙。
阿弦看向钱掌柜。
袁恕己只当是运气好, 碰见了钱掌柜出没,殊不知他并不是偶然路过被发现踪迹,他是故意的。
原因是钱掌柜不想袁恕己缠住杨府不放,他想引开袁恕己。
因为杨府, 才是他真正藏匿太平的地方。
杨府之中,杨思俭正跟许圉师对坐,说起先前袁恕己来叨扰之事。
忽闻听下人来报说袁恕己重又登门,心甚愠怒,喝道:说我身子不适,闭门不见。
下人却又道: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随他一块儿的还有周国公。
杨思俭诧异:贺兰敏之?他又来做什么,唯恐天下不乱么?
正沉吟间,许圉师道:杨翁,袁恕己此人倒非làng得虚名之辈,之前在豳州所作所为,有些让人刮目相看之处,今日登门只怕也是有要事,应该并非故意针对,不如且请他进来,看其来意如何。
杨思俭道:他虽然不至于故意针对,但上回擅闯内堂,还冲撞了太子跟小女,实在可恨。说到这里,因又叹道:你我同辅佐太子,我也不瞒你,只因犬子迷恋那人,近来又闹得如此,我已心烦意乱,哪里还能经得起此人过来搅扰?更加怕他无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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