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 第68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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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只得静养,服用汤药缓和,外加针灸,慢慢地恢复。
    武后也是有些后怕,幸而李治并无xing命大碍,才略安心。
    崔晔跟进宫之时,一切正安定下来。
    武后在龙榻旁边守了半日,起身往外,仍在书案后坐了。
    她思忖片刻,那股惊心之意挥之不去。
    从当初伺候太宗,到去感业寺,再度回宫经历过大起大落见惯了风云变幻,武后自诩已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修养了,但是今日,她忽然感觉到一种令人无所适从的惊栗之感。
    一方面,她绝对不相信安定公主会死而复生,对于高宗执着于提起此事而大为恼火。
    更加怀疑是有人暗中作祟,意图不轨。
    但另一方面,眼见高宗竟是前所未有的较真,又让她觉着很是不安似乎有一种事qíng超过了自己掌控范围的忐忑。
    然而在她思来想去的时候,心底却时不时地总会跳出阿弦的身影。
    昔日两人的相处,也总是跑出来搅乱她的心神。
    不可能不可能!武后越想越是惊心,越是惊心越觉恼火,不由握拳,砰地一声砸在桌子上。
    娘娘把旁边的牛公公吓了一跳,忙悄声提醒道:娘娘,崔天官等候多时了。
    武后抬头看时,才见崔晔果然就站在前头十数步远,安静地垂首静立,似乎不曾被她的突然恼怒而惊扰分毫。
    极快地敛神,武后默默地深深呼吸几次,才道:爱卿,可知道十八子无故辞官潜逃之事?
    崔晔这才拱手道:臣已知晓。
    那眼神变幻,武后声音平静如常:你可知道她为何忽然不告而别?明明陛下才给她寻了一门天下无双的好亲事。
    崔晔道:请娘娘恕罪,微臣不知。
    武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爱卿从羁縻州落难,偏巧被她所救,你们朝夕相处,你对十八子自然是最了解的了?
    可以这么说。
    当初你回到长安,因你身体欠佳,我也并不曾询问仔细,据说,这十八子的家里还有一个擅长做饭的老人家?
    是。
    武后轻声一笑:那爱卿觉着此人如何?
    崔晔沉默,武后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崔晔才道:回娘娘,当时微臣非但身体耗损不堪昏迷多时,更兼双目失明,直到后来进长安得孙老神仙妙手回chūn,才重见天日,所以娘娘这个问题,微臣很难回答,只是
    我倒是忘了你曾双目失明这件了,武后顿了顿,见他沉吟:只是什么?
    崔晔道:只是知道这位老人家做的饭食极为可口,虽然只是个临街露天的小小摊位,但在桐县里可谓一绝,他还有一种拿手的汤水,是阿弦最爱吃的。
    什么汤?虽知道不是好奇的时候,武后仍是多嘴问了句。
    崔晔道:其实都是不上台面的食材做成,但是名字甚好,唤作双全汤。
    双全?武后皱眉:何意?
    因为其中所用的都是猪的下水,有肝有肺等,阿弦便说是忠肝义胆,故而起名双全。
    武后哑然:原来如此。可见这个老人家倒也是有些见识,不同寻常。爱卿可还发现别的什么了?
    又过了片刻,崔晔道:的确还有一件。这位伯伯十分疼爱阿弦,但是有些奇怪,他
    武后定睛等候,只听崔晔道:两人虽是长辈对晚辈称呼,但他对待阿弦,却仿佛处处都透着些恭敬。
    武后不禁咽了口唾液。
    保养得极为白皙细嫩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动,像是主人有些紊乱的心跳。
    不多时,武后道:对了,大概爱卿是知道的,原本我想把阿弦皱皱眉,武后改口:想把女官许配给周国公的,只是陛下说服了我,才改为赐婚爱卿。
    崔晔道:臣不胜感激。
    武后道:然而如今她不见了人,照你对她的理解,她又会跑到哪里去,又是为何跑掉的?
    阿弦崔晔的长睫动了动,道:阿弦最为恋慕故乡,对她而言,桐县是她跟朱伯伯共同生活过的地方,是最值得她怀恋的,所以臣觉着她可能会回桐县。
    武后颔首:说的好,那她为何突然辞官?
    崔晔道:这个请恕臣无从得知。
    武后道:她向来同你最为亲近,居然连你也一无所知?
    娘娘觉着,阿弦的xingqíng脾气如何?崔晔忽然不答反问。
    她?武后挑眉,想也不想哼道:是个胆大包天,口无遮拦,死倔犟xing,不撞南墙不回头之人。
    崔晔道:娘娘的意思是,阿弦是个有勇气血xing,敢说敢做,一旦认定便不为人所动的脾气?
    武后一怔,失笑:爱卿,倒不愧是赐婚了的人,就这般维护她了?
    崔晔道:微臣只是大胆揣摩娘娘话中之意。不知说的对不对。
    武后皱眉想了想,眼前又出现阿弦清澈无尘的眼眸,站在她面前旁若无人自在应答的模样。
    终于叹了声,武后伸手揉了揉太阳xué:不错,你说的对,她是有勇、敢为,一旦认定便不为所动她自然有许多可取之处,不同于这世间的庸脂俗粉,甚至qiáng过许多须眉男儿!所以当初我才看中了她,提拔她当女官的。
    说了这句,心底砰然一跳,就好像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忽然戳中了她脑海中的一处灵机。
    武后噤声,心跳暗自加快。
    崔晔道:所以微臣的意思是,以阿弦的脾气,一旦她发现必做之事,她不会多此一举地同旁人商议,尤其是
    尤其是怎么样?武后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艰涩。
    尤其是,阿弦应该知道,事发之后,跟她亲近的人都会脱不了gān系,所以她怎么敢跟臣透露分毫,娘娘大概不知道,除了以上所说之外,阿弦她从来都是个最为别人着想的xingqíng。
    听着崔晔的话,武后的心仿佛冬日的冰天雪地,却嚓地一声裂开了一道fèng,有一根苗爬了出来,这苗儿伸长藤蔓,肆意挥舞,搅的她无法正常思维。
    够了!武后忽然出声。
    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武后徐徐吁了口气,又重深深呼吸。
    武后眼神冷而内敛:崔卿,你该知道,我待你从来最为不同,更视你为大唐未来的股肱之臣,如今我只想得你一句实话,你可休要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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