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 第7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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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的确是我百密一疏,崔晔道:我会尽量弥补。
    怎么弥补?皇后因此胁迫我认本朝女官
    岳父若是不qíng愿,此事可以作罢。您大可放心。
    卢邕听他语气沉稳,亦知道他的xingqíng,若没有把握的事,绝不会如此应承。
    开弓哪里有回头箭,何况
    卢邕道:昨日你岳母回去,曾也转述过女官的话,那个孩子虽然行事惊世骇俗,不过倒是个有担当的,我也听说她向来所作所为,虽是女子,不让须眉,也难怪你对她qíng有独钟。本来,我认她做义女也并不算是rǔ没了卢家,可此事是皇后开口又拿出这合吟的诗来,你可知当时我所受之屈rǔ?
    崔晔道:这件事是玄暐的不对,请岳父大人恕罪。他拱手,深深地作揖下去。
    卢邕垂眸望着,眼中略见霁色。
    不多时他走到跟前,将崔晔手肘一扶:不必如此。
    崔晔重又站起身来,卢邕望着他,一笑道:我一再责难,你却毫无愠色。当初你母亲提议两家合亲之事,可知我心中甚是喜欢?自诩得了乘龙快婿,世间无二的方才,你被诘难责问却仍从容应对,宁肯破格逾矩也要无愧于心,虽然你的所做我至今仍不能苟同,但我却从未后悔你做卢家的女婿。
    这话有些感慨之意。崔晔道:小婿惭愧。
    卢邕道:虽然我只说你的不对,虽然你也绝口不说烟年的不是,但我心中岂会不知?这件事上你错两分,烟年错的却是八分!方才你面对我的咄咄bī人,却未曾用她的品行来反驳,足见你的cao守同心胸,唉
    卢邕长长地叹了声:说来说去,许是因我教女无方。
    岳父!崔晔忙又拱手垂头:请勿如此说,夫妻相处,我自也不是无咎。但说到底,是我跟烟年无缘。
    卢邕苦笑。
    崔晔道:请岳父保重,不要为此事过于忧虑伤怀才好,不然我将不知如何自处了。
    我知道,你放心就是。卢邕点头,也又看了桌上那张纸一眼:另外,义女我是照收的,我虽然责问你,但我又何尝不觉着卢家亏欠你?所以,若是能收女官为义女对我来说也是行了一个心愿。
    卢邕明白。
    卢烟年心有所属,若是崔晔执意休妻,道理自也是崔家这边儿的。
    就算崔晔后来不理烟年,任由她病死不管如何,崔家都未曾半分对不起卢家,若追究起来,还是卢家的不是。
    卢邕的兴师问罪,只是怪崔晔竟擅作主张把烟年偷梁换柱了,可烟年同卢照邻之间如何卢邕细细一想,自也窥见许多昔日的蛛丝马迹,以及那句借问chuī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其中的诀窍机关。
    要知道卢照邻亦是卢家之人啊,这件事倘或放在任何其他男人身上,只怕都无法容忍。
    崔晔却只悄悄地把这丢尽脸面之事化作乌有。
    想来想去,崔晔其实都已仁至义尽。
    卢邕说罢,总算是把心里那结给去掉了:好了,我该走了,你留步不必送。抬手在崔晔肩头拍了拍,往外而去。
    崔晔道:岳父将桌上那字纸拿了起来。
    卢邕回头,目光闪烁间道:你留着吧,或许一摇头,迈步出门而去。
    卢邕去后,崔晔又将那首诗打开,以他的文墨功力,又加上毕竟熟悉烟年跟卢照邻,当然看出这首诗其实不是一个人的笔墨。
    上两句顾步三chūn晚,田园四望通。游丝横惹树,戏蝶乱依丛其实并非卢照邻的手笔,因他毕竟是病体,字迹比平日略显得虚浮,但这两句虽竭力模仿他的笔迹,字里行间却流露出娟秀闺阁的手法,这字迹,崔晔并不陌生。
    而后面两句竹懒偏宜水,花狂不待风。唯馀诗酒意,当了一生中却的确是卢照邻所写,撇捺之间,透着竹枝般的风骨。
    最后一句题记也是卢照邻所写,而其中的同美游园尽兴的美,所指是谁,不言自明。
    这一首chūn晚山庄,明明就是两个人合吟的手法,虽然只是一首诗而已,但是此中的绵绵qíng意,实在是无法掩藏,其chūn色暖融也自扑面而来。
    崔晔默然看了片刻,迈步走到火盆前,将那纸张一抖,覆盖在炭盆之上。
    通红的炭火飞快地将白纸黑字吞没,燃烧出明亮的火光,也映照出他琉璃无尘似的双眸。
    此后数日,先是卢家办了隆重的筵席,朝中过半的朝臣都受到了邀请。
    原先在未曾大张旗鼓之前,长安城里已经有些传言,只是大家都不敢相信,后来消息属实之后,却又不知从哪里传了些流言出来,说这女官其实并不是什么gān女儿,而是卢家亲生的,只是自小儿失散在外头,如今是终于认祖归宗了。
    但在这种传说之外,却另有一种无法大肆张扬的流言也潜伏在市井之中,蠢蠢yù动,骇人听闻。
    阿弦先前已经搬回了怀贞坊,原来就算她这段日子不在,那些被她遣散了的丫头仆人们却都在府中等候。
    起初阿弦不明原因,后来才知是皇后的意思,叫丘神勣把这些人都拘了回来。
    如此一来,怀贞坊的宅子几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除了虞娘子仍是并无消息。
    阿弦依旧在户部当差,行为举止却跟先前没什么两样,有人暗中指指点点,说她攀上高枝,也有人赞她宠rǔ不惊。
    因为最近,隔三岔五地,阿弦总会进宫一趟,这种频率已经是胜过亲王跟近臣了,一时又惹来许多浮想联翩飞短流长。
    这日,阿弦奉旨进宫,正明崇俨也入宫去,两人便一块儿而行。
    明崇俨道:这几日可都安好?
    阿弦答了很好,明崇俨又笑道:前日崔府派人问我算计良辰吉日,你可有什么打算?
    良辰吉日?阿弦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打算?
    明崇俨道:痴儿,不就是你跟天官的成亲之日么?我已经算到了几个好日子,还没答复他们呢。先跟你透个消息,你是想早一些呢还是晚一些,我可以便宜行事。
    阿弦脸上微红,双唇紧闭不肯回答。
    明崇俨打量着她的脸色,笑道:你虽还正当妙龄,天官却已老大了,我想这事儿一定赶早不赶晚,你说是不是?
    阿弦这才嚷道:什么话,阿叔哪里老大了?
    明崇俨笑道:他大你一轮有余,你难道不嫌他老么?
    我不嫌,你才老呢。阿弦冲他耸了耸鼻头,扮个鬼脸。
    明崇俨大笑:好好好,还没嫁过去,就已经帮夫了,我知道了,你这丫头比天官还迫不及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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