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像勇者翻过群山 - 第二百九十六章 Respect

    从菲尼克斯到洛杉矶，走出机场的那一刻，许多记者围过来问韦夏对于菲尔·杰克逊昨日对他的评价的看法。
    “杰克逊教练的话会让你困扰吗？”
    “你为什么要对记者撒谎？”
    “究竟是谁撒了谎？”
    他们一个个都想搞个大新闻，韦夏自知不能乱言，揣着“不会”、“没有”、“不知道”三部曲打遍记者无敌手。
    记者问不出有价值的线索，只好去问科比。
    如果记者问到和韦夏相关的问题，科比会冲他们使眼色，告诉他们，正主就在跟前，你们不去问他，反来问我，不显得荒唐吗？
    实在无处下口的记者只能问科比关于纳什那番客场赢球才代表系列赛真正开始的言论。
    “我们没有选择，只能接受挑战。他们带着信念来挑战我们，所以我们要团结一心接受挑战。”
    事情就算过去了。
    回到洛城，大家各回各家，韦夏的家里由于韦秋和李忠贤常驻，迪克·隆隔三差五来串门，韦春学业紧张没工夫照料，时常被搞得鸡飞狗跳，家不复家。
    虽然有请保姆，但他们的破坏力远远强过了保姆的清洁能力。
    反正韦夏回家的时候，他的家里好像经历了强盗的洗劫。
    韦夏刚到家，想休息，吉姆·巴斯的一通电话逼迫他强打精神前往其私人领地。
    小巴斯见到韦夏就说起了菲尔·杰克逊的坏话。
    “那个只会灌鸡汤的投机者就他妈是湖人队内最大的毒瘤！”小巴斯愤愤不平的样子好像受了不公正待遇的人是他。
    韦夏相信小巴斯急着找他来，绝不单单只是为了当着他的面骂杰克逊一顿。
    他也没有听别人当面骂杰克逊的癖好。
    虽说他不喜欢杰克逊，但他尊重后者的成就，也尊重对方的权威，更尊重对方的执教。
    既然总有人要成为教练口中的丑角，那就让他来吧，反正他不当回事。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该被苛责，杰克逊越是那么做，他的队友越喜欢他。
    “巴斯先生，这些话最好不要在外面说。”韦夏提醒道，“季后赛期间，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安定与和谐。”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才不会像那条吃了屎的老狗似的到处找人咬，我他妈的素质一级棒！”
    不夹带“他妈”就好像不会说话的人自卖自夸说自己的素质一级棒实在是让人有种哭笑不得的滑稽感。
    “除了这个，您还有什么事吗？”
    韦夏问到正事。
    “当然，当然有！”小巴斯说着，找出一份资料交给韦夏，“经过球探的长期跟踪，我们一致认为凯尔·洛瑞就是我们需要的替补后卫。”
    “我没意见。”韦夏说。
    “那就好，我现在打心里认为你需要更多的支持，不能再让那条老狗为所欲为了！”小巴斯直白地问道? “关于休赛期的引援? 你有什么看法？你想和谁一起打球？”
    小巴斯的话语，可以让韦夏听出一些信息。
    他可以影响球队的钱人。
    这表明? 杰克逊的引援权由于其去年夏天的糟糕操作? 已经被老巴斯收回。而选秀工作上表现出色的小巴斯，至少得到了引援的建议权。他又是老巴斯内心深处指定的接班人? 给他引援的建议权，等于是将引援的权力给了他。
    至于正牌总经理米奇·库普切克? 他由始至终都只是夹在多方势力中的和事老? 协调员，工具人，和名义上发号施令的人。真正的决定，不是他做的。
    “太突然了...我没什么想法。”韦夏想不到小巴斯会看重他的意见? 突然间? 他犹豫不决，只是婉约地说，“我们最需要补强的点其实一望而知，内线。我们的内线缺乏人手，尤其是在克里斯·米姆赛季报销后? 问题更加严重了。”
    “你说得这些我们何尝不知？Wish，好内线难得啊。”小巴斯好似掏心窝子地说? “有用的内线都被其他球队抓得死死的，流到市场上的那些? 没有一个不是贵的难以染指。”
    所以，你们就大力引进德维恩·琼斯这种廉价也没什么作用的内线？
    韦夏的脸色正僵硬。
    小巴斯的话语峰回路转：“不过? 你的建议是对的? 我除了让球探寻找潜力后卫? 也让他们积极在海外寻找人才，你知道的，欧洲和非洲是宝藏，全世界的篮球天才不可能都在美国，还有很多等待开发的天才。”
    “比如？”
    “等我搞定了再通知你，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的！”小巴斯大笑。
    小巴斯待他深重，韦夏倒是担心他让小巴斯失望。
    他能做什么回报小巴斯吗？
    金钱、女人，小巴斯都不需要了。
    他唯一需要的是韦夏打得好。
    只有韦夏打得好，他在内部斗争中才能有声音。只有韦夏打得好，他的老父亲才会逐步将权力移交到他手上。只有韦夏打得好，他才能将触手伸向湖人的其他部门，最终要达成的目的是：让投机者滚蛋，让姐姐无可奈何，让老巴斯放心地将他最得意的产业移交给他
    韦夏就在小巴斯为他准备的体育馆训练。
    这个条件优渥的体育馆给他提供了最好的训练质量。
    赛季后半，他的表现稳步提升，与质变的训练质量脱不开关系。
    下午，杰克逊要求队员提前半个小时到丰田中心，他要开复盘会。
    众所周知，湖人队内的复盘会，简称“Wish检讨会”。
    同样的，总结会，亦可称之为“总结Wish在球场上犯下的种种错误带给我们的警惕与思考”。
    还有一种是赛前讨论会，这种会通常会布置给韦夏一些难以完成的任务。
    不提到韦夏的各种会，不是正宗的会，是没有灵魂的会。
    当天的复盘会，韦夏果然又是主角。
    杰克逊让众人反复观看了十遍第三节纳什那连着命中的两记三分。
    关于韦夏不贴身防守纳什距离三分线外一米半位置的投篮，杰克逊的评价为：“无法容忍的错误！你怎么可以给MVP球员这么大的空位？”
    鬼知道他会在那里出手？
    韦夏沉默地聆听。
    接着是纳什投进的追身三分。
    “缺少能量与动力的表现，Wish，中场时间刚结束，你已经休息了很长时间，体能应该有所恢复，为什么不跟紧他！？”杰克逊的语气带着显然的怒火，“你还对记者说什么是主动要求下场，因为你累了？如果这种程度就让你感到疲惫，我看从下一场比赛开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坐在板凳上吧！”
    是不是听着很严重？韦夏可以对天发誓。
    杰克逊今天的遣词用句算温和的了，他说过无数比这更激烈的话，但都没有付诸实施。
    因此，对他现在的要挟与叫嚣，也不用看得太重。
    他的得分、篮板、助攻，全部位列队内第二，被杰克逊批评成这个德行，完全不是那几个小错误可以解释的。
    每个人都看得出杰克逊对韦夏有所不满，而韦夏的脸皮却赛过了城墙，任尔东西南北风，反正我是不倒翁。
    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不管杰克逊把韦夏批成什么样，下一场，他依然会得到35分钟以上的出场时间——如果湖人还想赢的话。
    最后，镜头给到韦夏投丢的那记关键三分。
    “你埋葬了所有人的努力！”杰克逊冲他大吼，“还有时间，你什么要急着出手？你那么想当英雄吗？”
    韦夏的脸上未见什么波澜，赛季初会把他吓得头皮发麻的情景，此刻却只是想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一口带蜂蜜的冰水。
    结果他真那么做了。
    他打开水瓶，众目睽睽下喝了口水，“骚瑞，你们继续。”
    杰克逊的暴怒，足以令科比和韦夏外的队员胆战心惊。
    可是，等到复盘会结束，他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语气变成素日里那般故作深沉的腔调。
    “以上，就是我们今天的复盘会。”
    “开始你们今天的训练吧，我们还有比赛要打。”
    杰克逊淡定地说罢，走出了房间。
    大山崩于前的压迫感消失了，众人纷纷向韦夏致意。
    “我说过，我要是你，菲尔已经被我掐死了，他活不了。”斯普雷威尔敬佩地拍着韦夏的肩膀，“你是真能忍啊，Respect。”
    韦夏的同级生们不敢多说什么，这里毕竟人多口杂，要是有人偷偷告密他们就完蛋了。
    斯普雷威尔畅所欲言的原因是他只签了一年短约，并没真把自己当成一个湖人。明年要是拿不到可以养家糊口的薪水，他依然会倒在家里的大床上直到破产的那一天到来。
    科比看向韦夏，对他的经历感到同情。
    他与韦夏有相同的经历，他当初的做法是反抗，最终导致鲨鱼被交易，杰克逊离开。后来杰克逊二进宫，都是老巴斯问了他的意见，得到他的首肯才得以成行。韦夏虽然是杰克逊的重点打击对象，如同当年的科比，但他从不像科比那样反抗。
    他就那种“我坐在这，你随意”的态度。
    现在大家都看出来了，杰克逊怎么说都行，不管他把呼说得多难听，他都得重用韦夏。
    这就是杰克逊的难处，也是他尴尬的地方，更是韦夏对他得指责和批评产生麻木，到现在完全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的原因。
    既然对方故意找茬，既然对方看他不爽，既然对方看他不爽又干不掉他，而同时他也干不掉对方，那干嘛不无视对方的言行举止，专心打球？
    杰克逊怎么想的，没人知道，韦夏的做法，大家都看在眼里。
    无视别人的批评，专心做自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可他真的做到了。
    因此，他也赢得了全队的尊重（Resp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