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像勇者翻过群山 - 第七百九十八章 谢谢，我尽量

    八月初，韦夏第一阶段的特训结束。
    他要抽出七天的时间来处理无法在特训期间完成的商业活动和邀约。
    正在他为这些个人事务忙碌的时候，一个不该给他打电话的人，打来了电话。
    这个人主动来电的意外程度，大于科比主动打电话过来亲口承认“你每一样都比我强”、大于勒布朗·詹姆斯下赛季纯投篮命中率达到五成、大于凯文·杜兰特明年或者后年夺冠。
    来电人上清楚地写着：科怀·伦纳德。
    尴尬的是，韦夏不记得他是你时候存了这电话。
    由于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基本可以确定自从他存了这点上号码，他们之间就一通电话都没有交流过。
    “是本人吗？”韦夏首先得这么问。
    “是。”伦纳德在电话里比在球场上好说话得多，“是我。”
    韦夏只剩下难以置信了：“我从没想过你会打电话给我。”
    “我有许多问题。”伦纳德问，“可以请你为我解答一下吗？”
    这还是那个和他打满一轮系列赛，喷垃圾话次数不多于三次，甚至直接对话的次数都不多于三次的自闭小青年吗？
    “你身边有那么多聪明的老头儿，何必问我呢？”韦夏傲娇地端起了架子。
    虽然他很想当个指教后辈的前辈高人，但对方是伦纳德，不小心教会这只小猫抓耗子，未来付出代价的就是他自己。
    “因为你是现役最强的球员。”
    伦纳德的话语全无吹捧之意，听他的语气，感受不到拍马屁的那种腻味，好似所有的话语都是真心实意的。
    韦夏实在不想那么快的缴械：“你可能是对的，可是我们并不是队友，你相信我吗？不怕我骗你吗？”
    “我自己会判断的。”伦纳德认真地问，“我每天都在看科比的比赛录像，但有几点不解。”
    看完科比的比赛录像要是没有几个问号才奇怪吧，小朋友？
    “说来听听。”
    “科比的眼里似乎没有好机会与坏机会之分，他只跟着感觉走。”
    “对啊，他就是这么自私，你才知道？”
    “为什么他可以在各种高难度的出手中保持那么稳的身姿？”
    “那是你没看见他摔跤的样子。”
    “他在一场比赛里至少用了22种不同的投篮动作，命中率却高达43%，秘诀是什么？”
    “高达43%”？高达？
    等等，22种不同的投篮动作？韦夏可是和科比当过队友的，他亲眼看了科比三年的比赛，那是最巅峰的科比。
    可是他绝没有在一场比赛里看见科比使用22个不同的投篮动作。
    为什么投篮动作会不同？只有几个原因，被钉死，他强行拔起来一个，那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被包夹，夹缝中的强行出手就不能以舒服为首要追求了，而是安全地把球投出去，那么选择更少，姿势会变化多端。
    虽然科比很容易上头，但他常见的那个科比，即使上头了，也是不管你三人来防四人来夹，起手就投，动作稳定，姿势优雅，即使打铁了，照样美如画。
    韦夏当即做出判断：“你看的是不是2005年以前的比赛？”
    “是的，2003年。”伦纳德解释了下，“有人告诉我，这一年的科比是8号时期最均衡的时候。”
    “嗯哼？”
    韦夏没有回答，而是轻佻地将问题抛回给伦纳德。
    你觉得呢？2003年是8号科比的巅峰期？
    真的吗？韦夏不信啊。
    因为他亲眼看见最后一个赛季的8号科比三节62分，全场81分，吃饭喝水般的40分席卷联盟。
    那个赛季，只有科比能够把那支湖人带进季后赛的，只有科比。
    换别人来，遇到那个阴间阵容都得死，哪怕韦夏就是那个阵容的一员。
    要内线没内线，要射手没射手，要板凳深度没板凳深度，唯一值得肯定的是侧翼的厚度，可是侧翼的厚度是建立在活用人才的前提上。
    然而，湖人即战力最强的侧翼韦夏给斯玛什·帕克打了一个赛季的替补。
    没错，湖人最强的侧翼让禅师强行摇摆到一号位。不过当时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内部斗争的需要，而不是单纯执教上的考量，所以没有讨论的价值。
    那年的湖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纯得不能更纯的大烂队，结果科比硬生生用个人火力填上了坑，黑八太阳，带队打进半决赛，这是个被低估的成就。
    “或许2006年的8号科比才是最强的？”伦纳德反问韦夏。
    “华生，我很欣慰你终于发现了盲点。”韦夏调侃道。
    伦纳德说：“我依然有许多弄不明白的地方。”
    “你可以过来费城，我们一起训练。”刚说完，韦夏就后悔了。
    什么叫养虎为患？
    什么叫自找麻烦？
    什么叫吃饱撑的给自己添堵？
    刚刚打完总决赛的韦夏比任何人都了解伦纳德的潜力，如果单纯地将他看成杰拉德·华莱士那种防守窒息的篮领明星侧翼，就错了！
    马刺可是把他当成乔丹来培养的。
    伦纳德爽快地答应了。
    韦夏展开第二轮特训的时候，伦纳德加入了进来。
    韦夏的二轮特训是开放性特训，因此，伦纳德的到来除了“让寒舍蓬荜生辉”，倒也没那么违和。
    因为韦夏一般只邀请队内的人参加。
    伦纳德的出现让人诧异。
    训练营内还有戈登·海沃德、安德烈·罗伯森、格伦·罗宾逊三世和接近十位来自宾州地区的顶尖高中生和一级联盟的大学生球员。
    平时除了个人训练，他们还会在下午和傍晚安排全场对抗赛。
    伦纳德来的第一天就让韦夏回味起了当年刚加入湖人的时候。
    训练营里，科比有意磨练他似的，天天找斗牛。
    当时韦夏一度以为斗牛就是科比在训练营里唯一要干的事。
    和伦纳德的斗牛，让韦夏更深入地了解了这个不可限量的年轻人。
    他还记得伦纳德刚加入马刺的时候，他对此人的印象就是手大且长、面瘫、篮板能力不错。
    打完新秀赛季，几次短暂的交手让韦夏意识到伦纳德可以在NBA充当标准的小前锋，这正是马刺当时最欠缺的。
    而且，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就像是更极端的邓肯。
    一年之后，他练出了出色的抄截球视野和意识，反击扣篮威胁已经是联盟顶尖，马刺的专项教练的点拨初现成果，他的投篮开始有那味了。
    他保持着一年进一大步，并且修正一个大短板的显著进步幅度。
    等到今年的决赛，五场直接对决，让韦夏看见了许多意外的事。
    韦夏知道伦纳德已经练就了一手稳定的接球三分，也知道他在休赛期磨练出了运球撤步投篮。可是总决赛上，伦纳德表现出来的何止是运球撤步投篮？
    试探步中投；运球突破中投；背身单挑；持球绕掩护中投；换手运球突破……等等，这些技巧，这些技术细节，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完整？
    这是不合常理的。
    韦夏自认是老将了，亲眼目睹过许多年轻明星的成长，许多球员在两三年间给自己添加武器，就像杜兰特在2010年夏天陡然多出来的持球投篮能力和2012年开始的高效背身；保罗乔治在两年间从一个射手变成一个明星球员。
    可是这个伦纳德...他在NCAA不过是个三分命中率29%、每三场投进两个的糙哥。怎么进入NBA每年都在变，总决赛上的五场比赛，让韦夏怀疑他平时根本没有把真本事打出来。
    那五场比赛，如果夺冠的是马刺，伦纳德就是FMVP。
    这么快的成长幅度，总决赛上已经打出了全明星的水准，新赛季不出意外，他会成为马刺的新任核心，到时候，全明星、最佳阵容、马刺的新掌门人，水到渠成。
    绕了这么多的路，他才不过23岁。
    “唰！”
    韦夏的背身动作让伦纳德着迷，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确确实实就像海绵一样吸收着韦夏散发出来的养分。
    韦夏使过一遍的动作，他一定要在斗牛中有模有样地复原，即使完成度不高，终结效率低，但他到底是做出来了。
    有这份模仿的能力，还怕命中率不提升吗？
    韦夏用一年打出Magic Move的专属名词，每次表演都听到有人高喊“Holy Wish”，也是从模仿马拉维奇开始的。
    所有的创新，起点都是模仿。
    第一天特训结束，韦夏邀请伦纳德到他家里共进晚餐。
    私底下的伦纳德，还是很安静的，他不像邓肯那么闷骚，他是真的闷。
    离开了篮球好像没有其他话题，都是韦夏引导，他才渐渐开口。
    “希望你们下赛季还能打进总决赛。”韦夏举杯说，“我等不及要看到你的进步了。”
    伦纳德婉转地举杯，轻声说：“谢谢，我尽量。”
    他这谨小慎微的措辞真不像个马刺人，那队里一个个多闷骚啊。
    韦夏没在此多纠结，他们不久后找到了共同点——他们探讨联盟中最难防守的球员。
    当然，讨论这个话题之前要把韦夏自己除外，这样才能讨论下去。
    否则说一百遍，伦纳德的回答都只有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