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抑(校园,微灵异) - 你特别好
午休时间,姜鲤跑到动漫社团活动室,找岑宵宵说话。
须弥也在那儿,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边撸猫一边讨论四月份新出的番剧,聊得热火朝天。
看见姜鲤,须弥及时闭上嘴,低着头垂着眼,又变成闷葫芦。
“你们两个……”姜鲤狐疑地观察着岑宵宵兴奋得通红的脸颊,和她咬耳朵,“什么时候变这么熟的?”
“不熟,不熟,一定是你的错觉。”岑宵宵翻出个软乎乎的抱枕,又冲了杯速溶咖啡,拉着她转战懒人沙发,“找我有事?”
须弥戴上耳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对女孩子的悄悄话并不关心。
姜鲤刚开了个话头,忽然看见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男生从窗外走过。
那男生双目空茫,神情恍惚,右脸和手臂存在不同程度的淤青,走路姿势也很奇怪。
“那个人怎么了?”她皱了皱眉,起身张望,“身上的伤是被人打的吗?”
“他跟我一个班,叫柯苑博。”须弥看着同一个方向,脸上流露出复杂情绪,像同情,又像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鼓起勇气说出真相:“我们班有好几个体育生,总在背地里欺负和勒索同学。”
“那你们怎么不告诉老师?”岑宵宵问道。
“他们只选择看起来比较弱、胆子又比较小的对象,而且一般都在校外下手,根本没有证据。”似乎回想起可怕的往事,须弥下意识抱紧舔毛的猫咪,“原来……原来很长一段时间,被霸凌的都是我,所有的零用钱都被他们抢走,害得纱织饿了好几天肚子……直到柯苑博转学过来,他们才转移目标……”
姜鲤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快步走出活动室,恰好看见柯苑博爬上走廊尽头的护栏,毫不犹豫地从六楼跳了下去。
岑宵宵在身后惊叫一声。
姜鲤大脑一片空白,柔嫩的唇瓣张开,无声地唤了一句:“阿言。”
不知从何时起,习惯独立处理所有突发状况的她,开始尝试着信任另一个人。
虽然最近几天的关系闹得很僵,但阿言并未让她失望。
黑影擦过精致的锁骨,留下丝丝凉意,他如一阵风般呼啸而过,张开庞大又虚无的双翼,融入毫无求生意志的少年躯体。
在许多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急速下坠的“柯苑博”忽然伸出细瘦的手臂,在半空中仓皇又急迫地抓捞物体,寻找支撑。
弱小的身躯“砰”、“砰”几下,重重撞击墙体,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钝响。跌到叁楼时,他布满淤青的右手终于抓住栏杆,险而又险地悬挂在半空中。
岑宵宵还没反应过来,姜鲤已经心急如焚地往下跑。
连跃几个台阶,脚踝扭了一下,传来尖锐痛感,她却顾不得那么多,快速奔向阿言所在的方向。
两个女同学站得最近,此刻吓得面无人色,伸手要去拽他:“同……同学,快拉住我们的手!”
姜鲤扑过去,低头往下看。
阿言第一次以人类的身份,和她对视。
他顶着苍白愁苦的面孔,双目却熠熠生辉,如同寒冰中燃烧的火焰,在她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阿……”姜鲤没敢叫出声,眼睛里却迅速涌出泪水,伸出不停颤抖的手臂,语调哽咽,“快上来!”
她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事实上,由于自己和沉焰的关系迟迟没有进展,他最近的状态一直不好。
她任性又自私,拒绝为他提供能量,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狠心喊他出来帮忙。
姜鲤的内心又是愧疚又是难受,已经做好承受冷言冷语的准备。
可阿言什么都没有说,无视许多只向他伸过去的手,一把抓住了她。
她的肌肤和他想象中一样温暖,一样柔软,触感好到不可思议。
姜鲤被远低于常人的体温冰得一哆嗦,却没有躲避,而是在众人的帮助下将柯苑博的身体拉上来。
救人成功,阿言立刻脱离附身状态。
萦绕于周身的雾气变得很淡,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姜鲤揉了揉眼睛,示意他跟上自己,往卫生间走去。
在单独的隔间里,她用力咬破指尖,颤着声音说:“快……快喝……”
阿言没有推辞,俯身含着柔嫩的指腹,大口大口吸食新鲜又香甜的血液。
雾气渐渐变浓,他张开双臂从正面环抱住她,有一瞬比刚现身时还清晰些,面部显出一点儿人类的轮廓。
姜鲤怔怔地想——要是喂给他足够多的血,是不是能够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喝了个半饱,眼看姜鲤气力不济,阿言克制着本能的渴望吐出手指,又轻轻舔了两口,帮助她快速止血。
他摊开手掌,看着一颗晶莹如朝露的水珠自空中坠落,直直穿过掌心,疑惑地问:“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要哭呢?
连姜鲤自己都答不上来。
她狼狈地抹了抹脸上的泪,将脑袋偏过去,嘴硬心软:“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觉得饿的话,随时开口。但一码归一码,害我跟沉焰分手的事,还没翻篇。”
“是我自愿救他的,跟你无关。”阿言猜测这应该是愿意和好的意思,心里有些高兴。
他摸出她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小心翼翼劝慰:“你相信我,沉焰肯定会回来找你。”
姜鲤低着头,好半天才道:“我没自信,也没底气跟他闹……总想着要是再懂事一点儿,再体贴一点儿,是不是就能离他更近,让他更喜欢我……可我心里知道,这种不平等的感情不可能长久,也知道你是为我好……”
“姜鲤,你特别好。”阿言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不回头,那是他没眼光,以后一定会有更优秀的人出现,好好珍惜你。”
“那你呢?”姜鲤被他的话语打动,渐渐收拢身上的刺,表露出真诚的关心,“你的任务怎么办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阿言往门边飘,示意她快点擦干净眼泪,回去上课,“别想那么多。明天不是还有考试吗?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不会的题我给你讲……”
姜鲤依言往外走。
她忽然顿住脚步,脸颊因羞愧而涨红,轻声道:“阿言,对不起……”
她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给了他,仔细想想,并不公平。
阿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不用客气,我喝了你那么多血,也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谢谢’。”
姜鲤布满阴霾的心,终于略略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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