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般若 - 故人重逢心绪变化
妙善生性倔强若是强迫她待在山上只会适得其反。
静善拉着她往原来看诊过的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日子过得贫苦,男人前几年说是在外走商遇到马匪一命呜呼,剩下家中母子叁人相依为命地住在一大一小两间茅草屋里。
母亲名唤陈叁娘,看到妙善与静善来,拘谨地将人迎了进去。入眼便是小女儿安静地坐在院子里拔草玩,哥哥不知去哪了。
小女孩仍旧穿着布满补丁且过分宽大的衣服,袖口磨出了毛边,因日子艰难身躯瘦骨伶仃,肚子却异常地鼓,时常疼痛,当时陈叁娘咬牙将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拿去当了,拿着钱抱着孩子去镇上想看病,却被镇上的无赖将钱抢了去。
她满心凄苦地跪在医馆求大夫能否先救救孩子,她愿意写下欠条甚至以身抵债,医馆的人却直接将她赶了出来,回程的路上,泪或者尘裹着辛酸绝望默默流了一路,小女儿乌黑的眼中含住泪懂事地搂住了母亲。
妙善第一次见到的陈叁娘便是那样焦急又悲苦的样子,那时她正在山下路边寻几味常见药材,打算制成凉茶给师姐们降降火气,孩子神情憔悴过分凹陷的眼眶装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懂事,妙善主动上前询问她们,得知小女孩病症自己解决不了,转身便跑回庵中找来静善帮忙看诊。
一个月过去了,小女孩精神不少,陈叁娘一手把女儿抱起,逗着她记不记得治病的小师太,妙善看一眼师姐,没敢搭话。
虽然她最近在学如何治疗小女孩病症的方法,但还是交给师姐更为妥当。
静善含笑问了几句小女孩近况,又掀开衣服查看她的腹部,见已消减不少,便对陈叁娘说:“春妮的病情好了很多,再坚持服药半旬就能断病根。”
陈叁娘的心稍稍安定,只是想到抓药的费用,原本放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窘迫地开口:“小师太,有没有更便宜的药材方子。”
静善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小女孩,妙善十分贴心地带女孩出去,留陈叁娘与静善交谈。
妙善虽对这病症拿不准,但小女孩的药房子上是最便宜的药凑成的,药效慢一些,但治疗效果确实与普通方子一样,她懂陈叁娘的苦,但若是春妮的病不断根,身子会常人更弱上几分。
身为医者总是病人身体能康健,妙善希望师姐能说服陈叁娘。
她抱着女孩在门前放下,“春妮,最近肚子还经常疼吗?”妙善俯身摸了摸小女孩枯黄的头发,春妮安静地摇了两下头,眼睛望向不远处玩耍的孩子们。
“哥哥是不是在那里,姐姐带你去找他好不好。”闻言春妮眼睛蓦地一亮,浅浅的笑了。
妙善晓得她这是高兴,牵着她去村边的空地上走去,突然一串鞭炮声响起,两人被吓了个激灵,都转身看向村头。
人群热闹地围着什么人,妙善踮起脚看了两眼,春妮扯了扯她的缁衣,指了指村边的草地。
妙善看着她渴望的大眼睛,知道她一心想去找哥哥玩,捏了捏柔软小手,笑道:“好,不看了,我们去那边。”
转身那刹,人群整齐分开,率先走出一位高大威严的男子,身后跟着两位劲装随从。
“妙善,是你吗?”
妙善脚步一顿,脸上表情不知喜悲,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久远到她眼前模糊地回想起关于那座华丽侯府里时光,过分地荒唐又放肆。
但都已经过去了,不管出现的人是谁,她都只想做释心。
妙善抬脚往前走,身后低沉的男音却越来越近,急促又紧张地喊着:“妙善,是我…你别走……”
春妮紧紧跟着妙善快步往前走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师太这么紧张又慌乱。
男人步伐迈得很大,没几步便挡住了妙善的去路。
“我不是刻意找来,你不要回避我好吗?”原本散漫不羁的嗓音多了几丝沉稳,依旧裹满真诚的味道。
妙善强迫自己冷静站定,她抬起头看向苏淮,脸上挂着冷淡地笑:“苏将军,好久未见,还未恭喜你凯旋归来,贫尼如今已皈依佛祖,请将军莫要唤曾经的俗名。”
苏淮的真诚曾经是她深陷谎言泥沼中获得过的最宝贵的东西,但她承受不起,而且她再也不想回到被众人打量审视,一言一行都需循规蹈矩的日子,她不敢承受剥下皮肉般被人揭开过往。
“妙善……”苏淮料到她会态度冷淡,但似乎没料到她会以一种近乎冷漠地风轻云淡面对自己。
记忆里明媚又放肆的少女仿佛一场幻觉,他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见苏淮被自己打个措手不及妙善心中忍不住轻叹,“将军若是有要事还是先行,贫尼不便搅扰。”
“将军,今日还是先去慰问村中遗孤吧。”身后侍从忍不住上前提醒苏淮,同时暗暗地看向妙善。
却发一身缁衣素袍的小师太竟生得清艳无比,暗暗感慨:从前听闻将军有心上人,但从从未见将军提起过,大家一直以为是传闻,如今看来许是真的。
如此貌美的女子,谁见了都得念念不忘啊。
苏淮见村民一直朝这边张望,又看向妙善身侧的小女童,害怕陷妙善于非议,匆匆留下一句:“妙善,今日匆忙,你我改日再叙。”
说罢带着侍从飞快往村子后边走去,妙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蹲下身子对春妮认真道:“如果那个将军再来找你,小春妮可千万别告诉他,姐姐是从哪里来的。”
春妮点点头,妙善又蹭蹭她的额头抱歉道:“我不能带你去找哥哥玩了,晚点你告诉静善姐姐我先回庵堂去了好不好?”
小春妮不理解妙善为什么突然离开,仍旧点点头答应了。
“好好吃药,下次来看你就一定康复了。”妙善嘱咐几句,便把小女孩带回了家门口,而后转身离开了村子。
回去的路上妙善忍不住地想:难道她报复了仙人,曾经与她有关联的人会接二连叁地出现?
她一面猜一面揣测浮生的想法,是她那日对仙人折辱得过分了吗?
妙善摇摇头,那日她的行为与仙人加注在她身上的屈辱不堪只是九牛一毛,若是仙人真要惩罚,她只好再去佛前求佛祖庇佑。
毕竟有因才有果,她问心无愧。
想通了的妙善便高高兴兴地提着篮子去后山采药去了,她才不想留在庵堂等苏淮找上门,更何况前程往事没什么好说了。
她猜得没错,苏淮跟着静善到了庵堂,见妙善不在只得悻悻作罢。
再说为了躲苏淮,妙善一连在山上跑了几天,每次清晨出门,日暮才归,她不信苏淮好意思留宿在尼姑庵。
只是连日奔波采药,人黑瘦了,师姐有心想问苏淮的事都被她含糊过去,不过看妙善越发疏旷豁达起来,师姐也不再多做询问。
浮生自那日看到妙善半湿半透的身体,欲念每日剧增,他整日枯坐在石洞中一遍遍念着清心咒,然而却毫无用处,情生欲动牵扯一处,他断不了情根,便只能被欲念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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