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 - 雨秋

    五年后。
    同样的白衣素服，走在同样的街上，只是南灵不会轻功，同样的孩子们还是念着九州歌，她也在这个歌声中回到这个地方。
    閭丘府。
    看着府门上的兇兽，南灵在心里叹息，她看着手中的信，寄信人写着雨秋。
    其实她真的想逃的，她连诈死后的出路都安排好，甚至打算毁了脸，好让人无法认出她，偏偏就是有个但是。
    小周氏特别寄信过来，说雨秋需要帮助，说她很想念南灵云云。
    出门四年都没有任何家书，现在突然有了一封鸿门宴的邀请函，她该去吗？
    但终归是她的家人，能让小周氏连自己这个女儿都想到，想必也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南灵叹息，她告诉自己，虽然顾念母姊回来这个狼窝，但不会有人感谢自己的。
    但她想到自己曾经答应姑姑的话，终究这个家族给她一碗饭，让她没有因此流落街头，让她认识姑姑，可以藉着閭丘家碰触到相关的书籍知识。
    因此她还是回到了閭丘府。
    「就…当作问心无愧吧？」南灵轻声的劝自己。
    看到门房已经换人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子，递出的令牌他认出是五小姐南灵。
    「五小姐回来了！」他喊着。
    南灵站在门口前等着。
    经过了五年，她长高了，气质也变了，不用日日惊惧担忧，让她的气色好了很多，虽然是女子娇妍的年纪，但她却还是比一般同龄的女子更沉静，扎起的头发紧绷着，像是她的精神一样。
    她回到閭丘家，先去拜见了爹跟夫人，还有小周氏，跟一个位新的寒姨娘。
    南灵面色没有什么变，应该说目前的发展，都在她的猜测中，听说大哥已经有个六品官衔，在大好的中枢慢慢往上爬，而丹凝也开始相看人家。
    只是四姐还没嫁人让她有些讶异，都十九了，这是打算把她拖到二十吗？
    南灵走到雨秋房里去见她。
    「四姐？」南灵看着雨秋。
    雨秋只比南灵大一岁，她坐在房里掉泪，十九岁的她继承了小周氏的容貌，面容清丽娇嫩，虽然在掉泪，但也是梨花带雨，得体的妆容下，那种薄命蒲柳的气质，能马上激起人的保护慾。
    「南灵！」雨秋看到南灵眼神一亮「五妹！你可回来了！」
    南灵对雨秋可怜的模样没什么感觉，被她坑太多次了，已经免疫了。
    南灵只是放下手上的包袱，碰的一声！
    五年来，她抄写的书籍、笔记，还有一些小玩意通通装在这，她解开包袱，把里面的书籍拿出来，不过雨秋完全没兴趣，她也懒的应酬直接问：「四姐，怎么寄信过来？」
    五年来不闻不问，现在才寄信过来，肯定不是关心她这个妹妹。
    南灵其实也不懂，为什么别人家的穿越女，心理素质那叫一个强，不但斗天斗地斗的整个后宅服服贴贴，心态阳光健壮开朗，怎么到自己这边，不是佛系就是厌世，会不会太灰暗？
    不过话说回来，雨秋忍了四年才寄信，肯定也是什么大事，她叹息，终究心中还是有点放不下。
    这或许是她该还的债。
    「夫人…夫人想要我进宫！」雨秋说着眼泪就巴答的掉。
    「进宫？」南灵不解「没事为什么要进宫？」
    像她们这种高官的女儿，进宫当宫女反而是一种降格，毕竟嫡女的大目标是选个高门大户，进宫做皇族的奴才，这种选项，閭丘家的女眷通常不会选择这条路。
    「你还记得瑗堂姊吗？」雨秋哭丧着脸「她后来进宫后升为婕妤，现在说要一个族妹过去服侍，爹打算把我送过去服侍。」
    「閭丘家又不缺支使的侍女…」南灵不解，但脑袋一转她就想到「是为了固宠？」
    再找一个閭丘家的族女入宫，不是真的缺人服侍，而是万一閭丘瑗怀孕后，有个族女可以帮忙固宠，怕陛下忘记閭丘家。
    南灵回想了一下，确实大房那把閭丘瑗送进宫后，换了大堂哥一个好前程「可是有这么急吗？瑗堂姊才进宫一年吧？需要这么赶着再送人进去吗？」
    「还不是为了想要拢住陛下的心。」小周氏踏进门，替雨秋接话「他们说你四姐个性柔和，就是看她好使唤，可怜我秋儿…」
    「娘我不想去！五妹你这次一定要帮我！」雨秋伤心地喊，扯着南灵哭。
    南灵皱起眉在心里吐槽，哪次我没帮你，小时候你在学堂差点被人碰，还不是我护着你？
    下场呢？
    就是我被排挤时，你还帮着那些加害者。
    「所以四姐让我回来，是想要我做什么？」南灵藉着给小周氏倒茶，甩脱雨秋的拉扯。
    雨秋看着她说：「南灵，你就代替我进宫好不好？」
    南灵把茶塞进她手里，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雨秋。
    雨秋慌乱的说：「你看你的年龄又合适，而且你也没有喜欢的人不是？」她找了很多理由「而且你主意多，怎么看，你都比我合适吧？」
    南灵看着雨秋许久，然后说出最直接的原因「因为你喜欢周公子？」
    雨秋咬着唇，眼含着眼泪承认「他说要回去跟家人说，只要他家人同意，他就能来提亲了，南灵，你忍心拆散我们吗？」
    你要拆散我们吗？
    这句话，却勾起了南灵内心的厌恶，彷彿一条神经刺痛着。
    如果今天问话的人，是一对同性恋人呢？
    周围的人只会叫好，拆散她们应该的，她们本来就噁心变态，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谁叫你们要做这种让人看不起的事情！
    南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中滚动叫嚣的黑暗，似乎这件事情是她记忆里的心结，但现在不是发作的时机。
    「南灵，你就答应了吧？」雨秋扯着南灵，眼神完全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雨秋的话南灵皱起眉，她记得自己曾经问过雨秋，如果有一天退无可退时，她要怎么办？
    看来她的办法就是拿自己这个妹妹填了。
    南灵叹息「我想一下。」
    雨秋却没有以往的从容，而是拉着她「那我们马上去跟夫人说！」
    「先等一下。」南灵摇头「不说我回来就要换人，爹有没有跟人说好都难讲，更何况…」
    「不用！」閭丘越彬突然出现了。
    「爹！」雨秋眼睛一亮，她跑过去巴着閭丘越彬。
    「爹。」、「老爷。」南灵跟小周氏也低头行礼。
    「既然你回来了，你四姐也想要你去，那就你去吧！」閭丘越彬说，他看着南灵，经过五年，她越来越像是閭丘夜萍，有着一样的气质，只是她的眼中，对自己却没有雨秋那样的孺慕。
    南灵眼神垂下，像是思考一下才点头「好的。」
    「那就休息几天…」閭丘越彬刚说完，南灵却突然跪在地上。
    「爹，女儿愿意进宫帮助堂姊，但女儿有一事相求。」南灵直接的说。
    閭丘越彬看着这个离家的小女儿，她一直离自己很远，比起雨秋依赖自己，南灵总是太安静而沉默，那她会说什么呢？
    「说吧，想要为父赏你什么？」閭丘越彬说。
    赏？
    南灵微笑起来。
    是啊！她终究还是带着閭丘这个姓的，是眼前人的女儿，如果有什么要求被满足，也是他赏的。
    南灵嘲讽的想，就算她准备切断閭丘这条血脉，但心里却没有什么不捨呢！
    或许她早就死了。
    跟在诗陶的背后，被小周氏跟雨秋联手，被武叡、丹凝、吕夫人，最后是这个爹拋弃在这个家，活生生的闷死了。
    「女儿只有一个很简单的要求。」南灵微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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