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 - 怀疑

    南灵去给瑗婕妤请安时，旁边的叶盈对南灵偷偷招手。
    「南灵姑娘，那个马族的使者，你们认识阿？」叶盈好奇的问。
    「痾…」南灵正想点头突然想到，尔夏在閭丘府的事情不能被发现，她打哈哈混过去。
    「之前我不是替她挡了一下吗？然后我们聊天才发现她有在靖万待过，所以她就比较愿意跟我说话吧！呵呵。」
    幸好叶盈没有很大的警戒心，她点头同意南灵的话「也是啦，要是谁救了我，我一定以身相许！」她一脸少女情怀的说。
    南灵看着叶盈天真的模样，她非常肯定，叶盈一定觉得自己的白马王子，会踏着五彩祥云来接她。
    小姑娘想的也挺可爱的，南灵好笑的弯起嘴角，她们从没想过，王子可能会家暴，白马也可能被王子骑走，导致她无法离开皇宫。
    就像小美人鱼的故事，美人鱼跳出自己的名为海洋的生活圈，用自己动听的声音，换了一双走路颠簸的腿，然后她嫁给王子结局就是幸福吗？
    放弃了宽广的海洋和可以优游的鱼鰭，只为了符合王子的审美观，无法在家庭发出声音，只能当一个沉默名为『媳』的身分，那双换来的脚，真的有让她跑跳得更远吗？
    怎么越说越黑暗？
    南灵强迫自己拉回注意力。
    叶盈问南灵「对了，那使者大人，真的是我们这边的吗？」就她看到，那个外族使者好像谁都亲近，那为什么要帮瑗婕妤？
    「不会啦！她是我们这边的。」南灵肯定的想，尔夏不会背叛她的！
    「可…」叶盈怀疑的看着南灵。
    南灵少有的急促解释「尔夏来自草原，跟宫里没有任何瓜葛，她干嘛要害我。」
    「可是南灵姑娘你交代的事情，她好像都没有做好过耶！」叶盈提醒着，按照南灵的说法，那个使者不是应该在陛下面前多提娘娘吗？
    可使者大人却好像完全忘记这件事。
    不是砸了就是忘了，感觉她似乎并不是真心想帮忙，叶盈就算迟钝，也有几分警醒，这几日陛下都不来了，娘娘也很失落的模样。
    「可能我没有传达清楚吧。」南灵皱起眉说。
    她在心里替尔夏找藉口，尔夏没有非帮自己的义务。
    「对了！南灵姑娘，陛下说使者大人的问题，还有一个，让你给解了。」叶盈递过一张纸。
    「咦？还有阿？」南灵收下纸张，心里有些奇怪，尔夏怎么没有跟自己说呢？
    她对叶盈表示收到，只是她们不知道，两人的对话，已经被跑来找南灵的尔夏偷听到了。
    尔夏心里冷笑的想着，这女人真蠢，她猛然打开门「南灵，你去哪了！我找你好久！」她走上前就亲密的抱着南灵。
    南灵被抱住后，有几分僵硬，因为尔夏不是抱着自己的肩膀，而是腰部，然后整个人被拉到尔夏怀里。
    「使者大人。」叶盈对尔夏行礼后，看着两人笑「大人跟南灵姑娘感情真好。」
    尔夏在南灵怀里点头「对呀！我们晚上都一起睡。」
    叶盈抽了一口气，她是宫女，从小学的是尊卑有别，没想到南灵姑娘如此大胆，竟然跟尊贵的大人同一张床？
    南灵尷尬的对叶盈解释「因为我伤口疼，所以殿下就让我睡她旁边，方便拿药而已。」她挣开尔夏的搂抱，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尔夏的手离开时，她好像还摸了自己的腰。
    尔夏不是这种人，南灵劝自己，尔夏只是小孩子，不知道身体的界线，她回去要多叮嚀尔夏。
    尔夏搂紧南灵的手臂，将她拉走「走啦！我一直在等你，你们说完话了吧？」她转头看着叶盈。
    叶盈接收到尔夏的眼神，明明是笑意的脸，她却感到一股杀气，她马上害怕点头「说完了！大人慢走、南灵姑娘慢走。」
    得到叶盈的答案后，尔夏对南灵笑的甜蜜「我们走吧！」
    南灵点头，她习惯的走在前面，替尔夏开门，因此她也错过了尔夏的动作，只见她对叶盈扮了个鬼脸，用口型说了一句话后就拉着南灵离开。
    叶盈尷尬的笑着目送着两人，她的手忍不住的揪住袖子，刚刚那个看起来天真少女似的大人，突然变得黑暗，她说了一句话，让叶盈有些害怕。
    她是我的。
    尔夏无声的宣示，叶盈皱起眉，她觉得南灵或许没有看清那位大人！
    尔夏抱着南灵的手臂走在走廊，「南灵你到底跑到哪了，让我好找！」尔夏不高兴的抱怨。
    「我只是去找娘娘说话，尔夏，我们不要这样搂搂抱抱的！」南灵摆脱尔夏的手。
    「为什么！」尔夏感觉手上一空，她不高兴的看着南灵问，她亲近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可以？
    「我们又不是真的姊妹，况且这样子对你不好。」南灵有些尷尬的说，她不敢讲的是，她怕自己会喜欢上尔夏，更怕自己太依赖尔夏，等有天…
    尔夏有了喜欢的人，她不能再靠近尔夏时，她会因为太寂寞而做出糟糕的事情。
    看着南灵的眼神露出眷恋，尔夏拉着她「真的不好吗？还是只是…」她看着南灵可怜兮兮的问：「你不喜欢我？」
    「我没有不喜欢你。」南灵马上否认。
    听到南灵否认，尔夏喜笑顏开的凑近「那就是喜欢我对吗？」她擅自做了结论。
    在人来人往的宫廊，她直接走到南灵面前，攀着南灵的肩靠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知道，虽然父王跟母妃走了，但还有南灵会疼我，对吗？」
    南灵想到尔夏的身世，还有两人的过往，南灵迟疑的伸手抱住尔夏，看着尔夏的脸，她的眼神是这样专注，她们之间的情分让她放不下手。
    她想告诉尔夏，不是这样的，以后她还会有疼她夫君，甚至会有孩子，还会有个正常的人生。
    到时候自己就会像是被丢弃的娃娃，只能眼睁睁看着尔夏在别人身边幸福快乐。
    想到这里，她居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对。」
    南灵唾弃自己，居然因为害怕被尔夏拋弃，而表达了喜欢，她已经渴爱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内心不安的躁动着，除了自己随便许下诺言的轻率，还有对感情渴求的慾望！
    终究她是个需要感情的人，不被人需要的下场，让她寧愿站在一条曖昧的线上。
    尔夏看着南灵，她的眼神中有着惊慌失措，但更多的是猎物被抓住的绝望，她心里得意，南灵终于落进自己的网中。
    「南灵，你就当作是…可怜我好吗？」她慢慢收紧手，搂住南灵的腰，嗅闻着她的发香，还有她身上因为体热而飘散的皂角香气。
    南灵叹息的伸手，抱住尔夏低声说：「你不需要可怜。」
    是我需要你的拥抱，需要你的亲近，南灵悲哀的想。
    或许，真正离不开的人是自己，只是碍于年纪，她不敢表达，但是尔夏主动亲近她的行为很早就有，她到今天才开口，或许早就晚了。
    她微微抬头看着尔夏「我们只是感情比较好而已。」她像是催眠自己的说。
    南灵告诉自己，就到尔夏嫁人前就好，她要的没有很多，就一点点，有个亲密一些的人，让她的心可以依靠就好。
    尔夏不会伤害她的，对吧？
    尔夏看着南灵挣扎的模样，她露出笑容同意「对呀！只是感情好而已。」她附合着南灵的话。
    但她其实很清楚，南灵已经是她的掌中物。
    尔夏其实也不是很懂自己，只是凭着直觉去靠近南灵，她对南灵的感情很深，从她们约好要再见，她回去马族就没有忘记这个约定。
    拼命壮大自己的实力，拜了师傅为师，为了这个约定她傻傻的收集一切跟中原有关的事物，这一切都是为了南灵，她很想南灵，不只是因为南灵给过自己的温柔，而是她是唯一一个，把自己从令人窒息的身份中捞出来的人。
    她想念跟南灵相依的日子，有时候训练太苦，她会闷在被子里哭，想像着自己被南灵抱紧安慰，她就可以起来再努力。
    可是后来，她收到的消息又让她心碎，南灵真的会做背叛她的事情吗？
    当她不安又害怕的到中原，却见到南灵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内心是恨的。
    恨她为什么没有如自己一般，把那份约定当一回事？
    那我到底算什么？
    尔夏心里转着许多念头，但她只是跟南灵并肩走着，牵着南灵的手，两人掌心相贴，配合着南灵的步伐，走回到自己的宫殿。
    直到南灵放开她的手去开门，她还是觉得路太短，不够南灵陪她。
    南灵刚刚开门时，注意到尔夏的两个部下不在。
    「对了，乌日娜跟图雅呢？」南灵好奇的问，想要转移对她来说有点曖昧的气氛。
    她不敢问尔夏，我们的关係是什么？
    因为她知道尔夏也无法定义，她选择逃避这个问题。
    尔夏不在意的说：「我派她们去送信了。」
    「两个人都去？」南灵皱起眉，「那你怎么办？」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我还有你啊！你会保护我的，对吧？」尔夏看着南灵问。
    南灵看着尔夏「尔夏，我们…」
    「巴特雅大人？」一个女声突兀的插进两人的对话。
    有人喊了尔夏的姓氏，南灵转头看到来人是襄才人，她赶紧上前行礼「襄才人。」
    襄才人受了南灵的礼，她的眼神扫过南灵跟尔夏「你们感情真好，尤其是南灵姑娘，听说你是来宫里学规矩的，怎么搂搂抱抱的…」她掩嘴一笑「不过被殿下宠爱也是你的福气了。」
    南灵感觉有几分诡异，她想讲什么，尔夏却先开口「南灵姑娘救过我，我对她好你有意见？」
    襄才人摇头「怎么会，只是我们中原人讲礼，尊卑有别、上下有礼，殿下或许不懂，所以才提醒一句。」
    这下换南灵衝了「你是说大人不懂礼是不…」
    尔夏突然命令南灵「南灵！我忘了披风了，你先回宫帮我拿。」
    南灵看着尔夏迟疑「可是…」她不放心，想到之前看的宫斗剧，每次私下见面十次有九次出事。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你快去快回吧！」尔夏好笑，她转头看着南灵「还是你就这么捨不得离开我，连一时半刻都不愿？」
    南灵被这句话调戏到耳根子有些红「说什么话！我去拿就是了。」她脸颊都带着微红，明知道尔夏只是开玩笑，可是她就是有些在意。
    我只是对尔夏多一点照顾而已，她看着襄才人打量的表情，心里有些发虚，脚步也越走越快。
    等南灵离开，尔夏看着襄才人「有事吗？」
    襄才人微笑「只是怕殿下忘记自己答应的事情，我来提个醒。」那天在花园，她躲在阴影，看到尔夏居然让南灵把头靠在她肩上，两人亲密的行为实在不像单纯闺密，后来她还打听到了某件事。
    现在她与尔夏暂时结盟了。
    「我知道，她还没有发现。」尔夏冷着声音说。
    南灵一离开，像是把尔夏的阳光都带离开了，她整个人冰冷又带着公主的威严，或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襄才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一笑「那…就继续劳烦殿下。」她转身欲走，只是在离开前，忽然停步，她像是想起什么。
    「对了殿下，妾身最近发现了有趣的事情，殿下可有兴趣一观？」襄才人提出邀请。
    尔夏挑眉「是吗？」
    襄才人与尔夏两人并肩离开了宫廊，附近的风不吹了，炎热的午后阳光更炽，只是光明越热烈的地方，阴影也更加的黯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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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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