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藏 - Chapter 7

    一名好的调酒师，除了学习态度，人生歷练跟经验是最重要的。
    王筱楠边刷洗手间的地边想着前两天叶泽东跟她说的话，脑袋瓜不禁又想起练stir的挫败感。
    她当然还无法克服冰块的阻碍，这该死的冰块，如果无法抓到冰块的转圈流速跟着它走，会被它卡到。就像是走在路上不小心被一个坑洞绊到，虽然只是跌了一下没跌倒，但这杯酒的风味就被破坏掉了。
    儘管人们通常不会察觉到这细节，也不会发现到这杯酒stir失败，只有调酒师才会在乎这些。但身为各种什么师、什么师的自我要求本来就很高，你不在乎把最完美的呈现给客人而觉得麻烦或大惊小怪，那就像她之前跟ken说过的，不如当个客人吧。当客人会比较好过。
    连freepour她也还在手抖，酒真的重重的耶。
    「什么时候可以从喝你的调酒变成喝你的喜酒？」下班，叶泽东跟徐镇涵在吃泡麵时，用手肘推推徐镇涵调侃问。
    徐镇涵一贯面无表情边看书边吃麵回：「下辈子我们还认出彼此时。」
    「下辈子我才不想遇到你咧。」徐镇涵笑一下继续看着书。「言下之意是……」
    「言下之意—是。」徐镇涵说。
    看来已经有找机会私下跟janson说清楚了。
    徐镇涵吃完后把嘴巴擦乾净看向从洗手间打扫完毕走出来的王筱楠，把王筱楠叫过去说：「调杯gintonic给我。」
    王筱楠愣了一下，徐镇涵竟然又跟她讲话了？看到徐镇涵锐利如刀的眼色她赶紧走进去吧台里，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准备酒跟材料。
    叶泽东也看着王筱楠，想着她也进来两个月左右了，目前为止她的动作与做酒方式不够纯熟也算是稍稍有模有样。这期间叶泽东也已经教过她最简单的几款调酒，其中一杯是gintonic。
    别看gintonic简单，它可是考验调酒师功力的一款酒。这件事王筱楠也知道，调酒师很常说的一句话是越简单的越难。
    王筱楠将新鲜柠檬切成两舟放在旁边，倒入琴酒、加入几颗大小一致的冰块后再倒入通寧水，接下来搅拌几下。
    徐镇涵跟叶泽东仔细看着王筱楠的stir，无论手势或搅拌方式还算有模有样，至少当她搅拌完后都没有发出吧叉匙与玻璃杯敲撞的声音，那之所以有模有样就是有那个样子出来而已，实际上鬼画符。
    王筱楠还是会让冰块卡住搅拌速度，没有以同等速度去快速旋绕。而且她搅拌的太多次。
    stir可是一门大学问呢。
    最后王筱楠拧了柠檬汁后将皮喷一点香气在上面—有些调酒师会用柠檬皮在杯缘口快速划过一圈让客人能够嗅舔果皮香气品嚐这杯酒—后将gintonic推到徐镇涵面前。徐镇涵看都不看一眼把东西收一收，下了吧台椅逕自走上楼。
    王筱楠抿抿唇看着自己调的酒，感到沮丧跟懊悔。
    徐镇涵跟上次一样算不错了，她主动矫正自己的姿势现在又主动叫自己调一杯给她，也没有中途离开。你的前辈很多时候是没必要好心去教导你更多的，大家都是靠自己去发现眉眉角角，像shake这件事你的姿势对不对也该要是自己去观察前辈来反省检讨自己。
    王筱楠也知道失败了，徐镇涵不可能没发现但她还是留下。
    有些前辈发现到你的製作过程出现差误时就走了，因为他绝对不喝这杯你也救不回来—除非是高手、高手、高高手才能救回来—他才懒得等你做完咧。
    叶泽东说：「你的製作过程真是乱七八糟的又迟钝。」王筱楠抿紧唇。「你在家有练习吗？」
    「有啊。」
    「你连拿jigger的手都在抖。」叶泽东说完也离开了。
    王筱楠无奈的啜饮一口，果然，跟叶泽东示范过的味道相差甚远。琴酒加通寧水而已不是琴汤尼。酒水分离难喝的要死，也跑掉好多气变得难以下嚥。
    陈帧妍翻转个身发现到身边没人而醒过来，她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鐘看一眼时间是清晨五点左右，接着她听到房间外面传来诡异沙沙声，好像有人在摇沙槌，但声音更响亮点。
    陈帧妍起身下床穿上室内拖鞋，一打开门看见厨房传来亮光，陈帧妍缓步走过去看到王筱楠在练shake，水槽旁放着搅拌杯跟吧叉匙。
    还有一堆用过的通寧水跟用光一瓶的gin。
    「噢天啊……」陈帧妍边揉眼睛边说：「你到底有没有睡啊？」
    王筱楠吓一跳，看到是陈帧妍后才松一口气回：「我等等就会去睡了。」继续摇起装了红豆的三段式雪克杯。
    「这样不眠不休的练会有效果吗？」陈帧妍讲完打了一个大呵欠。
    「我没有不眠不休啊。我累了就会睡，但我现在真的睡不着。」
    陈帧妍吁一口长气说：「明天醒来再练也不迟吧？」
    「你想睡继续去睡嘛。」王筱楠回：「我再练一下下就好。」
    「你们老闆这么小气，给的薪水这么少，还要花那么多时间不睡觉根本不划算吧？那什么烂工作啊。我还真的没听过调酒师的薪水那么少呢。」
    「我还只是个学徒而已啊。而且你知道的那些调酒师都是做大夜的薪水当然多，跟风藏不一样好吗？」
    陈帧妍哼笑两声说：「哪里不一样啊？」
    王筱楠没有回答，想起上次她也问过叶泽东她以前见过的调酒师跟专业酒吧的调酒师为什么差这么多时，叶泽东说：「性质不一样啊。你觉得无限畅饮的调酒跟一杯一律一百他会给你加多好的材料？他如果有给你加30ml的酒就不错了没给你dash几滴。」又小小声的说：「当然有时候一些在那边工作的调酒师就是……你知道的。」
    「你是说只为了把妹耍帅而已吗？」王筱楠回。
    「不要这么直言啦。当然有些也是因为他不知道啊。像我以前也不知道，以为调酒就是像你以前去过的夜店一样，原来还有更不一样的。」问起叶泽东这些事他倒是很愿意回答。
    「反正，」王筱楠看着立镜中的自己说：「我不想让镇涵失望，也让自己失望。」她不会忘记徐镇涵当初说过相信她这句话。
    她已经做过太多让自己失望的事了，这一次，就算徐镇涵跟叶泽东常常满靠北的，她还是很喜欢调酒以及在风藏工作的感觉，这是前所未有的。
    她想要融入，她想要跟徐镇涵及叶泽东并驾齐驱。如果徐镇涵愿意相信自己，她当然要比徐镇涵更相信自己，她再也不想看到上个礼拜调gintonic给徐镇涵时，徐镇涵那张轻视她的表情。
    王筱楠会不由自主解释成：『亏我相信你并给你机会，结果你真是令人失望。』
    陈帧妍耸个肩拖着脚步回房间，躺在床上后陈帧妍没有马上闭眼睛睡觉。目前为止她还是相信王筱楠大不了再撑两个月又会像以往一样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领域里，可是她不禁想着如果没有呢？
    陈帧妍抬高颈子看一眼王筱楠叠在床头柜上的各种酒类书籍，胸口闷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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