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失败后成了剑灵 - 渡劫失败后成了剑灵 第12节
她故意使计令流氓缠住自己,想让张瑾停下脚步。但张瑾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离去。可后来她还是从巡逻的府兵处知晓,是一个破落文人叫住他们去救她。
蕴香用尽千方百计找到张瑾的居所,梨花带雨地哭诉自己孤女无依,幸得先生所救,只求以身相许。
她想,一个书呆子没见过世面,总能让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张瑾拒绝的很干脆,只有一句话,“我没钱,姑娘若想以身相许,不如去找那些救了姑娘性命的府兵。”
蕴香在心里“呸”了一口,想道这不仅是一个书呆子,还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但她堂堂狐妖,既然立下誓言报恩,便决不能背誓,否则修道之心也会磨损。
她光明正大地买下张瑾旁边的破屋,顺理成章地住了下来,甘愿赖在他身边当起田螺姑娘。
蕴香想着,等她报完这一世的恩,就可以继续自由自在地做狐妖。
但也许张瑾也很烦每天对她不客气地喊“喂”。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问她叫什么名字。
蕴香是山中长大的狐狸,哪里会特意取名,只好按着族中顺序老老实实答道,“七十七。”
张瑾皱皱眉头,好像在说七十七不像个像样的名字,他用毛笔在草纸上涂涂画画,最后写了“蕴香”两个字出来。
这以后就是她的名字了。
可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破冰,张瑾还是要赶她走,还是要等他梦中的姑娘来。
蕴香被逼急,只好哭着道,“我是来报恩的,又不是来害你的。”
不料,张瑾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动容的神色,他不停地说,“她也是说要来找我报恩。”他恍然大悟地看着蕴香,拍拍自己的脑袋,“是你,原来是你。”
蕴香不明白张瑾在发什么疯,但她总算可以留在他身边。
张瑾说,等他金榜题名,就娶她过门,拜天地,做真正的夫妻。
来看望她的狐妖姐妹都羡慕地说,小七十七要做状元郎夫人了,蕴香也很开心。
可蕴香等了三年,等到春去秋来寒暑尽,等到茅草屋变成小院子,等到张瑾骑驴去郡城参加县试。
最后,她没有等到状元郎回来,她等到小驴车上一具冰冷的尸体。
同行人说,张瑾在县学发了急病,几天就没了。
送回来的尸体面容依然栩栩如生,张瑾身上没有外伤,看上去确实是自然死去。
可蕴香是狐妖,她只用灵力微微查探,便被骇住。
张瑾的胸膛里,没有心。
他的喉管被剖开,心脏是生生从喉咙里被掏出来的。
蕴香没能变成张瑾的新妇来报恩,却变作他的遗孀去报仇。她潜入琼州城,混入鱼龙混杂的春烟楼,又动用族中秘术,千辛万苦找到张瑾的遇害处,侥幸留住他的一丝残魂保存在尸身。
可她也发现更加骇人的事实,张瑾的魂魄不存在于人间,更没有去阴司投胎。
他的魂魄,仿佛凭空消失了。
蕴香不甘心,从族中借来三息镜,耗尽半身灵力,才查清杀害张瑾的凶手。
此人名唤魏明,竟然是一个修士,虽然修为不高只有练气期,但还是让蕴香感到惊讶。他们这一族是妖,天生便可修道。但在灵气稀薄的人间,怎么可能诞生出新的凡人修士?
她忍住心中的惊诧愤怒,又得知那魏明是个好色的纨绔,于是费尽心思潜入魏明府中,要杀他偿命。
未曾想,那魏明贪生怕死,情急之下坦白自己只是因为张瑾在琼花筵上不小心用茶水弄污了他的衣袖才杀人。
蕴香怒不可遏,想将魏明折磨至死以解心头之恨。谁料,魏明趁她不备,突然甩出一道灵力巨大远超练气期的灵符偷袭了她,逼她现出了狐妖原形。
她只能放过魏明一命,拖着重伤的身体又藏回了春烟楼,偷偷吸取凡人少量精气疗伤并供养张瑾的残魂。
蕴香觉得自己在这个噩梦中仿佛永远不会再醒来。
她没有报恩,也没有报仇,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但她不后悔,唯一恨的便是没能及时了解掉魏明的性命。
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终于睁开了迷蒙泪眼。
打伤她的少年少女正在用溯洄术看她的记忆,似乎在把玩一只狐妖却偏要做一个叫做蕴香的女子的可怜一生。两人也许觉得她可悲,没有说话,正在垂眸思考。
蕴香被用灵气化成的捆灵索绑得结结实实,她靠在软榻边,扭头冷笑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余光瞥见,房间大概已被这两人修复如初,那个白七被扔到角落,而红纱后的少年依然在审视她,那少女却动了脚步朝她走来。
舟月走近蕴香,蹲下来,右手抚上她的小腹。
蕴香以为这少女要掏自己的妖丹,面上浮出绝望之色。
可是,淡淡的青绿色灵力从她的小腹向四肢五骸蔓延,残破的灵台也逐渐在灵力涤荡后重新修复。
蕴香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嗓音颤抖,“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舟月莞尔一笑,伸手拭去蕴香脸上斑驳的泪痕,“我是仙界灵华宗中人。我救你,是因为蕴香,你不是恶。”
她不是恶。
蕴香忽而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张瑾死时,她没有哭,因为她要去给他报仇。
被魏明暗伤九死一生时,她没有哭,因为她要好好养伤、等待时机。
可如今,在少女澄澈怜惜的眼神里,她忍不住哭出声,又渐渐仰头笑了起来。
蕴香抬头望向屋顶,似乎透过房梁看到了外面的天穹。
苍天不负,善恶终有报。
她等到了那个可以杀死魏明、报仇雪恨的时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三息镜
女子的大哭大笑,蓦然惊醒了还在角落昏睡的年轻男子。
白七被朔风从脖子一层层捆到脚,动弹不得。可他还是挣扎着起身,像兔子般一蹦一跳地凑近蕴香身侧跪坐的少女。
年轻男子动作滑稽,身上的锦绣彩衣也有些被剑气余波割成碎布条,可他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
那张他在昏睡里也不能忘记的脸,是仙女妹妹。即使有着重重红纱帷幔阻挡,可清凌凌的月色下,那少女的面容依旧明亮。
白七咧咧嘴,尽量想让自己露出一个玉树临风、潇洒风流的笑容。
这一招对玉都那些贵女都百试不爽。
没想到膝盖突然一痛,双腿直接跪了下来。身体重心不稳,他竟然直接脸朝地砸了下去。
白七的笑意僵在了嘴角,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不断痛呼,来来回回地在地毯上滚来滚去,又得避开碎掉的瓷片,活像一条拱来拱去的虫子。
这一下把舟月逗笑了。
少女的笑声扆崋如同昆山碎玉,泠泠动人。
白七被这笑声扰乱思绪,他抬起头,呆呆红了脸,刚想解释些什么,脑门被什么硬物击中,两眼翻白,顿时晕了过去。
红纱后的朔风背手走了出来,收回了飞回的暗器。他的双眸又黑又沉,冷冷道,“这个人醒着,是个麻烦。”
少年右手抚着寂华剑的剑柄,剑身上有寒光在剔透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房间里四下阒然无声,月影破窗而入,吹动一盏烛火。
烛火里的少年皱眉挑开红纱,信步上前,不动神色地把舟月护在身后,依然审视着大悲大喜的蕴香,淡淡道,“你要我们帮你,凭什么?”
声音很冷,并未融化在暖暖烛光之中。
这少年身上也有着灵气波动,看来也是修士,但显然没有之前的少女好说话。
蕴香一怔,缓声道,“我可以奉上我的妖丹给两位道友”。
大妖的妖丹,可以炼作丹药,对修士破境和修为大有裨益。那魏明便是打了她腹中妖丹的主意,所以才一直不依不饶地追杀她。
蕴香停顿一下,又看向舟月的脸。她的修为不低,一眼看穿舟月的肉身凡胎只是假象。
“我观你只是一缕魂魄,而我们族中有补魂之术,我便是靠这补魂术才能温养张瑾的残魂。若你能修炼好这补魂术,对你的魂体也会大有裨益。”
舟月有些讶异,但并不是因为蕴香给出的补魂术报酬,她说,“这补魂术想必便是脱胎于大名鼎鼎的截天术吧,听闻截天术向来是涂山九尾狐族不传之秘,传说这门秘术跳脱六道轮回,可生死人肉白骨。可惜已经一千年来不曾问世,没想到在凡间还有传承尚存。”
她竟然知道截天术?
截天术连他们族中也很少有人知晓,看来这少女真的是仙界中人,蕴香心中的疑虑彻底消去。
她以为舟月被补魂术所打动,终于放下心来。
眼前的少女笑意柔软,松开蕴香身上的捆灵索,又亲自扶她站起来。
舟月摇头道,“无需这些代价,蕴香,我会帮你。仙界修士,自然以惩奸除恶为己任。这魏明,残害凡人,根本不配称作修士。无须你多言,我也会杀他除害。”
晚夜之中,从窗外泄露一丝月光,照亮少女的脸庞,她的眼神微微流露出曾高居九天之上的淡漠与清寒。
蕴香头脑空白,双腿却已经跪了下来,郑重道,“仙子大恩大德,蕴香永世难忘。若仙子需要我做什么,蕴香在所不辞。”
舟月失笑,这狐妖虽然浸染红尘已久,可仍然保留着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
她又扶起跪下的蕴香,“我只有一事需你答应。方才我已经为你根治了灵台的损伤,之后你也不必再吸取凡人精气。蕴香,你可答应?”
吸取凡人精气有违天道,其实并非她的本意,实在事出有因。
蕴香忙不迭点点头,脸色羞愧。她忽而想到什么,匆匆跑向床榻,红色长裙层层叠叠的迤逦铺展。
红衣女子就这么安然跪在床榻边,拿起烛台,掀开了床铺下的暗箱。
烛光从床榻向四周发散,最明亮的中心,暗箱里躺着一个青年男子。
或是说,一具尸身。
他便是张瑾了。
蕴香把头凑近张瑾的脸,耳边坠着的明月珰温柔地落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点明媚的烛火,照亮张瑾有些泛青的脸。而她没有避讳浅浅的尸臭,脸上的神情雀跃又安心,像每个曾经依偎在张瑾书案的夜晚。
蕴香妩媚的面容再无哀伤,她的眼睛明亮,轻松地笑道,“一年了,张瑾你看,我可以去给你报仇了。”
舟月看见依偎着如同私语的男女,轻叹一声,默默走到了蕴香的身后。
那张瑾没有心魂,肉身却依然如此完好,仿佛只是沉睡,可见蕴香花费了不少心力。
舟月沉思片刻,指尖灵力微动。青绿色的灵力先是如花苞般簇成一团,随着灵力不断注入,花瓣一层层伸展,波光流动间,一朵青色莲花悄然绽放在她雪白的掌心,无风又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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