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厌世关你屁事 - 25.将透明染上黑色
专注在萤幕画布上,怀里的人忽然脑袋一歪靠了过来。辛格不必用眼睛确认,光是平稳的呼吸他便晓得叶绍黎睡着了。
能让戒心十足的小动物放松睡着可是花了他不少力气,辛格扬起笑容,喜悦染上画布,一股甜蜜的感觉由心而生。
等到辛格完成作品还不见叶绍黎转醒,虽然感觉上是熟睡了,但辛格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即使怀里的beta做梦似的头发轻蹭着他,他都必须努力忍耐过去。
所谓甜蜜的负担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况吧?不对,说是甜蜜的酷刑或许更贴切一些。
驀然,叶绍黎仿若感知道什么睁开双眼。
辛格维持不变姿势,好奇叶绍黎会作何反应,「睡饱了?」辛格打趣道。
只见叶绍黎像鱼一样眼睛瞪得老大眨也不眨,似乎是发现自己在辛格怀里睡着所以吓傻了,模样十分可爱有趣。
大抵是爱上捉弄叶绍黎看他的反应娱乐自己,辛格变本加厉,迅速在叶绍黎的唇上轻啄一下。叶绍黎从鱼变成猫,瞳孔遽缩,登时从辛格腿上弹起撞上橡木桌沿。
这一下可把桌子推到起码移动一个桌脚的宽度,辛格免不了心疼起叶绍黎的骼骨。
「……我……要回去工作了。」语毕,叶绍黎飞也似的逃走了。
反应和晚宴当时如出一辙,只不过叶绍黎跳起之前流泻而出的花香出卖了他,顷刻间,岸边的樱花再次盛放。
真是,反应怎会这么可爱?
辛格嘴角的弧度更大,费洛蒙也更加浓烈醉人,倘若不是真该放叶绍黎回去做正事,他肯定会把人抓回来。
辛格打着坏主意时,叶绍黎毫无头绪往前直奔,有路就走、遇到楼梯便往上爬,走过木栈桥最后上了角塔,终于无路可行。
原来心无可控,是包含生理上的跳动与心理上的悸动,他明明摔了一次又一次,跌进万丈深渊,全身满目疮痍,每天都活得摇摇欲坠,却还是会被一个连吻都算不上捉弄撼动。
人还真的是一种可悲的生物。
叶绍黎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要动摇便动摇,反正只要他守住最后底线,坚持不接受,忍耐到跟辛格分别的时刻,过程的种种失控都会船过水无痕。
叶绍黎如此安慰自己,胸口贴着城垛,彷彿不靠着什么支撑就会随时坍塌。没过多久,远眺的视线瞥见两辆熟悉黑色豪车沿着小路前后行驶而来。
叶绍黎呼出一口气,像是等到了暂时的救兵,离开城墙转身下楼。
*
霄恩又在古堡里待上一天,这次他们轮番守住每个可能的入口,安然无恙度过一晚后,隔天才前往海拔更高一点的地方。
不同于前两次高档或留有文化底蕴的住宿,几栋相连的两楼高建筑落于山区平原上,能畅览别具特色的草原风貌。
他们中途停下用过餐继续上山,一行人抵达民宿时也晚了。草原染上残阳的橘黄,晚霞散落山峰之上,天色渐暗,几颗星等数低的星体已悄然冒出。
停好车,叶绍黎远远看见几个人影站在户外一棵大树下迎接他们。
民宿建筑以木造为主体,大片落地窗佔据墙面四方,宛如精灵遗落原野中一颗静静发光的褐色宝石。民宿主人和工作人员佇立于前,像几尊黑色的雕像装饰。
工作人员在他们靠近后鞠躬先行接过行李,由民宿主人接待霄恩。民宿主人是位年轻女性,领他们介绍房间和设施时主动提起了建筑的设计,希望住在这里的旅客能放松享受生于自然的脉动。
即使米科尔人不再现场,也早已透过手机远端处理好全程,连各方细节都顾到。
他们包下侧边一小栋楼,房间独立而隐密,落地窗只能欣赏风景无法打开,用的还是防弹玻璃,能进出房间的只有单独一扇门。
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霄恩进房休息时叶绍黎也跟了进去,房门外秋楠留守,黑巴曼和斐守恆则各自回剩馀的房间补眠。
很快来到晚餐时间,保鑣们集合在霄恩房门外,眾人透过玻璃窗欣赏夜色星河徐徐步至饭厅,由原始树干打造而成的矮桌上已经摆好各式热腾腾的佳餚。
五人围着一圈坐下,叶绍黎左侧突兀地空了一格,圆不那么完整了。
「我以为今天也是一开始就能看到辛格先生,他晚餐过后才会到吗?」霄恩舀了一碗配有马铃薯、番茄和绿色蔬菜用料扎实的燉鸡肉汤,视线转往左侧的叶绍黎。
「……您问我吗?」叶绍黎眨眨眼,不只霄恩,其他人的视线接连拋来。
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他一定知道答案的样子?
叶绍黎没有回话,低下头默默扒饭,纵使辛格人不在此,属于辛格的一切依然如影随形。
好比说他的伙伴甚至要人,只要和辛格相关,不先问本人而是问他已经变成极其自然的行为。然而大家与辛格相识的时间分明一样。
还有现在,叶绍黎只要低头吃饭,左胸口亮晃晃的狮头胸针会一再提醒他辛格的存在。
又譬如晚餐后的短暂休息时间,秋楠传给他一则没有标题没有缩图的连结,刻意诱导叶绍黎点入。他先看到纯白页面编排着一张张风格迥异的图样,往下滑动显示各种排名表,其中,佔据人气排名第一的作品,即时销售数量正以惊人数度不断攀升。
细瞧,那件作品的作者名为lion──是辛格。
叶绍黎清楚自己应该按下上一页退出,秋楠之所以没有直接传作品讯息页面目的也是让他自己选择,但叶绍黎克制不了好奇心,辛格这次发表作品的灵感来自于他,主角亦是。
想到这,叶绍黎忽然间没了欣赏的勇气。可一切为时已晚,他的直觉反应往往快过大脑,手指划过,数张作品倏地跃入眼中。
与页面同样纯白的画布下,他们在装饰金色花框的洁白瓷盘中舞蹈,画中的他身着白色西装,介于背景的吞噬之间。与他跳舞的是一隻同样身穿西装的渡鸦,由渡鸦漆黑的羽毛凸显几乎接近透明的他。
是死神──
叶绍黎屏息凝视,还来不及释放情绪,页面紧接着又多出一件作品。他们变化不同舞姿,从若即若离的三步之遥到紧贴彼此。
旋即又出现一件新作,叶绍黎推测是每件作品销售到一定数量辛格便会公布下一件,透过故事吸引收藏家购买。
随着故事迈向结局,渡鸦也从鸟的型态缓缓转变成不同面貌。漆黑羽毛一根一根飞散,将雪白西装逐步染黑,变得显现鲜明──
叶绍黎猛然关掉页面,拒绝看到最后结局,一滴汗滑落滴到手机萤幕上,他发现注视黑暗中的自己是那样软弱。
叶绍黎闭上双眼,眼里尽是辛格创作的模样,深深烙印。
「在干嘛?看到我拖着行李吗?带我去房间。」
头顶响起熟悉的命令声。片刻,叶绍黎抬起头,应了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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