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冤种 - 修真界第一冤种 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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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遍又一遍重复高难度的耍刀,以此平歇躁动的心情。
    阵法中的声音是个幌子,或者说,它只是导火索。
    寨主以一套极能调动寨中年轻人激情的说辞挑动他们的心,在其心中种下傲慢的种子,不自觉产生排他性。
    声音的语调融合了一门特殊的功法,令梨听说擅音律的修士可用声音杀人,一曲断魂音吹得人泪流不止拔剑自刎。
    配以放大情绪,搅乱思绪的阵法,如虎添翼。
    等阵法中的人被挑动情绪,真以为自己是寨主口中的继承人,当他突然发现不止自己一个人被选中……会做什么?
    “除了自相残杀,还能是什么?”令梨半跪在地,膝盖压在一位少年的胸口。
    她认了认脸,意外是个熟人,是令梨第一天见过的拿着兔子肉干跑来分给薄二十六的少年。
    他的眼中溢满狂热的疯狂,嘴巴一张一合,呢喃着:“我是特殊的、我是特殊的……”
    “嗯嗯,你是特殊的。”令梨点点头,手起刀落。
    特殊到认不出令梨是个外姓人,薄家山寨的继承人内斗和她有什么关系啊?她又不姓薄。
    令梨披马甲的时候拿伽野的姓氏用过,猫猫那么可爱乖巧当然不会不借给她,但薄念慈是个记仇鬼,令梨可不想听他凉凉的嘲讽。
    阵法挑动情绪的本领出乎意料,至少要元婴老祖才能完全隔绝影响。
    令梨想到薄十六丹田里孱弱的金丹,有理由判断这个阵法还被寨主拿去玩弄过金丹真人。
    她距离碎丹结婴还差一个契机,不幸也在阵法针对的范围里。
    “好上头。”令梨揉了揉太阳穴,她亢奋地想打完十套广播体操再做两个时辰的平板支撑,任何活物靠近她都只有被捅穿一个结局。
    虽然令梨很上头,但纵观全局,她是最冷静的那个。
    薄家人内斗,关她令家人什么事,又不是嫁到他们家里去了。
    令梨如今的情况很像跟着家世复杂的朋友回家玩的小冤种,没受到热情的招待,反而卷入了家族继承人之争,被迫挨了不该挨的打。
    薄十五的尸体被白雾掩盖,令梨捏了捏掌心,她的花不在手里。
    阵法的触发和传送只在一瞬之间,薄七想牵过她的手,却只抓住了那束白花。
    两人被白雾隔开,令梨陷入情绪的挑动中挣扎的时候还在想,得亏少年薄念慈和她分开了,不然他们两个打起来乐子就大了。
    令梨往死里打他,薄七给令梨的致命伤被契约返还给他,打不了几下,薄七就没命了!
    他一死,幻境烟消云散,令梨沉默地看着浑身是伤的魔尊,念上一句阿弥陀佛。
    “我还不到大彻大悟弃剑修佛的阶段呢。”令梨手腕一翻,刀鞘狠狠砸向雾中袭来的身影,听见一声惨叫。
    令梨和薄七前两个进入阵法,之后又进来了好一些人,他们拿着密信逆走九步时有多期待,踏入阵法后的眼神就有多疯狂。
    谁能想到寨主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以残忍血腥的相杀拉开了邀约的帷幕。
    信中除了地址什么也没有,薄二十六离家前惦记的萝卜干,此生再也吃不到了。
    传闻传多了便成了真,下层区的少年少年们总在年龄到了的时候死去,“我们都会有这一天的”,人们口口相传。
    令梨杀人时并无慈悲。
    她是来自时代之后的人,眼前的人们再如何真实,都改变不了真实历史上的命运。
    ‘他们自相残杀,最后的胜利者,是他。’
    令梨侧耳听了听,打斗声和惨叫声渐渐停歇,白雾中死一般寂静。
    轻快的脚步声朝向她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隔着浓浓的雾气,令梨却能想象出少年红眸中满意的愉快。
    他甩着匕首上的血,越过地上倒着的尸体,走向最后一个活着的人。
    令梨丢掉手中白雾化作的匕首,擦了擦手。
    “不是这里。”她轻轻地说,“和同胞自相残杀或许是很多人解不开的心结,如果换作别的人,我会认为唤忆构造的幻境重点是此时此刻。”
    “但你,薄念慈,不会因此动容。”
    微风掀乱白雾,令梨坦然地站立着,不带丝毫防备。
    一束血淋淋的白花递到她面前,花瓣滋润舒展,血色沁入花蕊,染出别样的赤红。
    “送给你。”花束后,生着一双漂亮红眸的少年轻笑道,“它现在足够好看了。”
    作者有话说:
    薄念慈就是很喜欢红色呢
    第107章 修仙第一百零七天
    ◎你怎么偷人名字◎
    他可真会挑送花的时机, 令梨拨弄寥寥无几的纯白花瓣,心想。
    弥天大雾,遍地尸体, 嗅觉习惯了浓郁的血腥味,竟能在花束中闻到一丝清香。
    薄七是有些艺术天赋在身上的, 他递来残忍的花朵, 却寓意了美丽。
    见令梨不假思索地收下染血的花束, 少年心情更好了一分, 连带着看周围的雾也没那么讨厌了。
    “雾里只剩下我和你。”薄七一手背在身后, 一手点了点太阳穴,用和令梨讲笑话的语气说,“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闹, 教唆我杀了你。”
    阵法挑动情绪的本事,令梨领教过了。
    金丹后期的她尚且把持不住,筑基期的薄七根本没有摆脱的可能——他抵抗的欲望意外地低, 几乎没有犹豫地接受了与同姓同胞自相残杀的现状。
    令梨猜, 薄七也许压根没听寨主巧言令色画下的大饼, 他找不到她,手里握着雪白的花, 红眸荡漾鲜血的色泽。
    别人是杀红了眼, 薄七眼睛本来就是红的,他游走在雾中犹如梦魇深处的杀人鬼, 直到最后一丝生机掐灭在他掌心, 他方能得到安宁。
    “你脑子里的声音教唆你杀了我, 你干嘛不听他的?”令梨轻声问。
    那声音一开始还是寨主的声线, 往后会变得越来越像人们自己的声音。
    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声音不断在脑子里说话, 仿若你的灵魂分裂成两半, 世界上另一个你、与你最亲密的存在喋喋不休地教唆着。
    脑海里的声音与喉腔中的声音逐渐重叠,记忆里细碎的恶意被无限放大,你本只想将屠刀朝向敌人,晃神间却早已捅穿爱人的身躯。
    令梨杀死薄十五的前三分钟,薄十五的刀才从薄二十六心脏中抽出。
    她不了解薄十五和薄二十六的关系,但唤忆构造的幻境全部来自薄念慈的认知,他的潜意识记得这对关系亲密的少年少年,也记得他们如何在阵法中杀害彼此。
    杀意是令梨亲密的朋友,它们游弋在她的皮肤上,激起冰凉的冷意。
    薄七递来花束的那一瞬间,空气中的杀意仿佛油锅里泼了一盆冷水般溅起,刺得令梨皮肤微微发疼。
    他一手递来花束,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白雾挡住了神识的探查,但令梨能猜到他藏着什么。
    一柄滴血的小刀,一只鲜血粘稠的手。
    令梨好似毫无察觉,坦然地收下了花。
    她无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躁动的杀意隐有平息,但少年的手仍背在身后。
    他主动地说:“我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教唆我杀死你。”
    “那你为什么不听他的?”令梨回答道。
    薄七没有说话,他调整了花束中几枝花的弧度,退后两步仔细看了看捧花的令梨。
    “因为我想看看你拿着花的样子。”薄七轻松地说,“我很费了一番功夫把它染得好看,如果你不收下,未免太可惜了。”
    “你已经看完了。”令梨意有所指地瞥了他身后,“要动手吗?”
    薄十五和薄二十六青梅竹马,尚且在阵法的引诱下痛下杀手。薄七和令梨满打满算认识不足一天,两人反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薄念慈和她本就不属于同一阵营,不是吗?
    “我过来前有做打算。”薄七依然看着令梨和她手中的花,“如果你不收下我的花,我就杀了你。”
    “如果你收下我的花,我却看腻了你拿着花的样子,我也杀了你。”
    “如果以上两者都不是。”薄七背在身后的手移到身前,锋利的染血的小刀自他指缝间翻飞,划过亮眼的弧度。
    刀锋割破他的手,几滴血珠染红了花束间好似被遗落的白色,纯粹的赤红再无瑕疵。
    “如果以上两者都不是,我就认输,连花带刀一起送给你。”
    少年攥着小刀,刀柄朝向令梨刀尖朝向自己递过来,笑容分外开怀。
    令梨小幅度地撇了撇嘴,她握住刀柄,剑气从她指尖开始,一寸寸剿灭白雾化做的小刀,于薄七手掌上的伤口边流连。
    薄七短促地嘶了一声,他的掌心一阵刺痛。剑气可不是轻易能承受的温柔气息,他有理由相信令梨悄悄报复他。
    明明他只是嘴上说说,实际行动半点没做来着。
    罪魁祸首难道不是暗处教唆的寨主吗?怎么气全撒他身上了,不公平。
    少年薄念慈不太会掩饰自己的心思,令梨一看他颜色渐深的暗红眼眸,就知道他脑子里准是又多出了些血腥得不得了的东西。
    管他的,令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难道会对寨主发善心吗?想也不可能。
    “我们在阵法里呆得够久了。”令梨不急不慢地提醒道,“寨主怕是在外头等急了。”
    “他怎么不进来?”薄七握住一团白雾,雾气在他手中挣扎扭曲,“虽然花只有一束,但我有别的礼物想送给他呢。”
    薄辛进来作甚,被他优秀的“继承人”一刀捅死吗?
    他站在山峰上偷窥的时候,可连令梨的身影都没能捕捉到。
    真正能以实力服人的存在,何必玩挑拨教唆别人自相残杀的戏码?
    令梨所料不错,薄辛正脸色平静威严地站在阵法入口等待。
    他莫约中年,生了张薄家人都有的好脸,叫人见之亲切信任。
    与薄念慈长开后凉薄讥讽的美人面不同,薄辛的长相更正派严肃,让人本能觉得他是位严谨但慈爱的长辈。
    薄辛望着看不出痕迹的阵法,等待唯一的“继承人”浴血走出。
    同样的事他干了太多回:挑选年龄合适或修为合适的下层区族人,夜访赠予密信引诱他们入阵,阵法与洗脑齐头并进,择出他们中实力与手段皆具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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