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桥到崖山 - 灾难临头篇

    基本上南岸金军全军覆灭！
    长江中的金国水军的技术突然变好了，他们拼命往北岸划，居然很多船都逃了回去。战斗结束，夜色下两岸都是灯火通明，各自忙得热火朝天…
    南岸，虞允文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席间的娱乐活动是抓来那两个龟缩水寨不出战的蔡姓、韩姓水军统领，各打100军棍出气！
    北岸，完颜亮气得连夜杀人！当天出战的全部金军，一部分死在了南岸、一部分死在了江心、逃回来的则全被完颜亮砍了脑袋！理由是：谁让你们逃回来的？不过江就是罪，有罪必杀！
    这是完颜亮贯穿了一生的做事方法！他是个零容忍的人，不达标只有死路一条！在国内、在战场，没谁能例外！正是这一点，在19天后，将整件事推向了让人眩目的*！
    当夜，完颜亮忙着杀人时，虞允文也没闲着。他清楚知道江北数十万大军绝不会因开战受挫就收兵，第二天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虞允文命盛新带着南宋水师大部分战船连夜起锚驶向上游，在杨林河口一带埋伏。这是他能做的唯一一个准备，而这个准备还要得益于刚刚结束的宴会上那200记血肉横飞的军棍…南宋水师的正规军终于能上阵出战了！
    任天锡收复商州的商洛、丰阳诸县。
    9日，金军果然发起又一次冲锋。北风依旧、战船依旧，仍是大批量的蜂拥而出，且这些大兵们的决心比前一天更大。因每个人都知道：在这位皇帝的率领下，“不胜利毋宁死”这句口号绝对会成为一事实！一点都不热血，非常屈辱，但绝对是真的！
    盛新按虞允文的布置。以神臂弓射箭拦击！金军全都陷入江边泥沼之中，这一次没一个金兵能踏上长江南岸，被淹死、射死许多人。战船则成了江面上随波浮动的一片片碎木板。当南宋水师从上游顺流而下。冲入金军船队后，这场战斗就结束了！300余艘金军战船被焚烧击沉。整片江面上飘满了女真人的尸体…
    完颜亮见强攻不成，便想智取。他口述了一道给南宋将领王权的诏书、参知政事李通执笔、由在瓜洲擒住的南宋镇江军校尉张千，渡江送到虞允文的军营中。诏书中表示了对王权的高度欣赏和盼其来降的极度欢迎…
    看到信的南宋将士都以为王权早已与金军暗中勾结，尽皆变色。只有虞允文识破了完颜亮的阴谋，告诉将士们这是敌人的反间计。这时李显忠也赶到了采石矶，他认为要直接回信给完颜亮，打破对方的美梦，并约期决战！于是虞允文回信“王权早已被朝廷撤职。如今统军的是李显忠。汝可敢决一死战”
    完颜亮得信大怒，他当然不敢与李显忠决一死战！完颜亮又一次失败！他想杀人，可站在江边的他没等到哪怕一个逃回来的金兵。这很郁闷，但也不能坏了规矩。他命令把三个人押过来，砍头了事。这三个人中，两个是负责造船的，剩下那个叫梁汉臣，就是这个倒霉蛋鼓动他在采石矶渡江…
    见血后怒火更旺，完颜亮看什么都不顺眼，一转头看见了自己的龙凤辇…把它也烧了！烧完这辆豪车。完颜亮冷静了点，他决定江还是要渡的，且必须快渡。不过得另选个渡口…
    金军向长江下游移动，把渡江点选在了瓜洲渡口。完颜亮的御营则扎在瓜洲镇龟山寺。
    选择这里风光很好，有利于完颜亮临江赋诗、也有利于军事指挥、更适合鼓舞士气。皇帝亲临第一线，这是自完颜阿骨打之后第一个这么搞的金国皇帝。荣耀啊、稀罕啊、爱戴啊！愤怒吗？每个女真大兵都知这位皇帝不是来激励，而是来监督他们的！
    谁不死在前线，就得死在他手里！
    同一时刻，完颜亮也满肚子牢骚。以为他喜欢瓜洲渡口吗？甚至愿意落脚在和尚庙里吗？这都是一连串的不得已！按说他本该进驻扬州，那里才合适做指挥所！可扬州城里满是诅咒他必死于此的标语，看得他心烦意乱。他那颗敏感诗性的小心脏不由自主地展开联想：会变成事实吗？会变成事实吧？打仗是要有口彩的啊…
    完颜亮决定无论如何不住扬州！这时。他不知道这个决定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10日，赵构下诏：殿前司派出官兵千人前往江阴军、马步军司各派出五百人前往福山。会同当地民兵，防守长江。
    11日。汤思退被任命为行宫留守。因赵构要亲征前线了…
    13日，完颜褒下诏，自己将即日前往中都大兴府。14日，完颜褒下诏给中都路转运使左渊“凡宫殿张设，毋得增置。毋役一夫以扰百姓”
    陕西战场，吴家军已收复了秦、陇、洮、兰诸州；金州王彦所派的任天锡也收复了商、虢2州。金军全面退缩，以重兵据守大散关。此时四川宣抚使吴璘正在生病。不得已，15日，吴璘从仙人原回兴州养病，而留姚仲在仙人原督率诸军。
    虞允文来到建康府，与留守张焘同时准确预判到下一个战场是瓜洲渡口。但张焘身负建康留守重任，不能离开。于是将瓜洲之战的重任再次托付给了虞允文。虞允文向李显忠借了李捧的16000士兵，火速赶赴与瓜洲隔江相望的京口镇江府！
    在镇江府，虞允文见到了已到生命弥留之际的刘锜！刘锜拉着虞允文的手说“我的病没什么可说的。朝廷养兵30年，最后大功居然出自君辈书生之手，真使我辈军队愧死”
    其实刘锜完全不必感觉惭愧“朝廷养兵30年…”南宋官方在这30年间做了什么，天下皆知！杀功臣、散军队、败坏铁血军魂，哪一点称得上“养”尤其刘锜是当事人，他像岳飞一样接到过收兵金牌，唯一比岳飞幸运的不过是躲过了一刀加身而已！满腹怨怼，从哪能生出半点的惭愧？
    16日。因叶义问推荐，张渊被任命为淮南西路代理安抚使、贾和仲被任命为扬州知州兼淮南东路代理安抚使。暂在扬州东面的泰州开府。
    完颜亮到达扬州。
    17日，赵构欲依军法诛杀王权。同知枢密院事黄祖舜密奏“如杀王权。那刘汜该怎么处置？依军法也当斩！但刘汜是刘锜的从子。眼下刘锜立有大功、且病重将死。看在刘锜的面子上，还是饶过刘汜吧！既饶了刘汜。就不得不饶过王权”于是王权、刘汜二人得以不死，但统统被削职流放。
    金州都统制王彦北进虢州，继续收复陕西失地。吴琦在虢州的板桥遭遇金军而败，其子吴汉臣战死。之后任天锡率兵到达，攻克华州华阴县，杀其县令，再继续向西进攻华州，不克。王彦再派邢进前去攻打华州。最终收复华州。
    19日，刘锜因病退休。由刘锐暂代镇江府驻答刂御前诸军都统制。
    20日，吴璘抱病再上仙人原。而在此战中立下奇功的浙西副总管李宝率他的水军返回南宋。
    21日，完颜褒出发前往中都，当天到达小口，命中都留守宗宪先往。
    此时的虞允文在镇江府京口很放松。这里有大批战船，外加充沛的修补材料加熟练工人，他能在很短时间内改装甚至赶造战舰，加强江防力量。同时他真正的底气还在陆地上，南宋军方终于完成了集结。在最初的混乱恐慌后。杨存中、成闵、邵宏渊诸路军队已汇集到京口一线，军力达20万以上。这等规模，哪怕金军渡江成功也将遭遇严峻挑战！
    这些。完颜亮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会强迫自己不知道。他眼下能做的就是向全军施压，逼着军队像他一样变得疯狂，必须杀过长江去！22日，在瓜洲渡口的完颜亮接到战报，说南宋方面主动进攻了，很多海鳅战船从南岸起航，正驶向瓜洲渡口…
    完颜亮火速赶到江边，正看到南宋的战船在水面上行动如飞。直逼北岸！金军迅速做出防守准备，却见这些船在岸边划了个线条优美流畅、分外的弧线。又重回了江心。等他们放松警惕，觉得没事了。这些船又冲了回来！速度、弧线再一次上演！流畅依旧，更甚…
    这种情况一连三次，北岸的金军集体瞠目结舌！他们从没想过在风高浪急、如此宽阔的江面上，能有船划得这样随心所欲！
    沮丧不可遏制地出现，眼前这一幕让前两次大败于长江的金军感到深深地无力。面对这样的技术，就算有船又怎样？何况现在连大船都没！
    危急中，他们听到一充满了乐观主义与浪漫精神、仿佛洞彻了所有秘密的声音说“不要慌，这些船都是纸做的”完颜亮如是说…
    不带这样忽悠人的！当天江边，几十万金军泪流满面，又一次被这个叫完颜亮的皇帝强奸了民意。一员将领跪求完颜亮“南宋军队已有防备。当时那么狭窄的采石矶我们都过不去，更何况这里！如今只请陛下移驾扬州，力农训兵，我们慢慢再考虑对策征服南宋”完颜亮当场就拔出剑来要杀了这员将领。经众将苦苦哀求，最后改为杖责50大板…
    当天，所有金军将士悻悻然散了，只留下完颜亮一个人独立江边…
    完颜亮的心很乱，他已隐约感觉到大事不妙。采石矶无法突破，转攻瓜洲渡，这能行吗？军队还是之前的军队，所差者是士气愈加低落。战船还是那些战船，所差者是数量越发少了。两相对比，瓜洲渡之战比采石矶更没把握！
    同时，国内叛乱的消息却再也捂不住了！完颜褒变着法地把消息渗透进前线。每天都有逃兵出现，这种势头只会越来越严重，直到南征大军解体…完颜亮不寒而栗！到那时，他将如何是好？
    之前有退路而不退，这时想抽身而不得！后悔是没法奢求的东西，留给完颜亮的只有孤注一掷、强渡长江天险！而他同时仍坚信：只要他的数十万大军踏上长江南岸的土地，天下就仍还是他的！他还是会成为统一南北、混同胡汉的一代大帝！完颜亮把全部希望都压在了渡江成功上，却不知即使这时他能顺利渡江，也谈不到什么建功立业了。机会不会站着不动永远等人，他的机会只停留在采石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