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之眼 - 第六百七十章 冥魂之夜

    这里，随处可见一些奇形生物。异于大陆中人们所知的物种，它们的双翼只剩白骨，浑身散发着霜寒的气息，仿佛日日夜夜只用做一件事情，便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寒墙之间游荡，但，今天来了位不速之客。
    这些龙形的傀儡开始颤抖，唯恐避之不及。
    “我要见你们的主人。”
    有两只佣兽带头向前方飞去，那客人跟随在后，很快消失在路尽转弯处。
    剩下的佣兽一时开始用种族间的语言议论纷纷。
    “他不是影魔吗，地狱三大魔王之一，怎么会到我们冥府来……”
    “第七狱的魔王，可在地狱和现世间穿行自如，也不用从冥府经过。看来，这次他是真的有事要找我们主人了。”
    “我从他身上嗅到了浓烈的灵魂的味道。”
    -
    影魔已经预料到，当维萨吉见到他时，不免又是一番客套话。哪怕本是不同世界的人，也尊卑有别，他是魔王，而维萨吉的工作，与看门狗无异。
    但维萨吉却兢兢业业，乐在其中。
    “这影之灵龛中装着的，都是些顽劣狡猾的灵魂。它们曾经想要逃走，手段也很聪明，但是都被我抓了回来。”
    维萨吉的一对骨爪中捧着一枚精巧的银制圆盒，递到影魔的手里。即刻，有一缕灰烟哭号着从灵龛侧面的孔洞中逸出，仿佛自影魔体内的魂渊中，也有阵阵叫嚣声在回应。
    维萨吉露出狰狞的表情嘶哑地怒斥那缕逃出来的灵魂，那灵魂赶忙又溜了回去。
    然后，维萨吉又换回一脸谄媚之笑，抬头看向影魔。
    “虽然我不知道一向强大的影魔为什么会来向我索要灵魂，这次魔王既然亲自驾临了，我也没有不给的道理，只是，总得用些东西来作交换吧？”
    “你想要什么？”
    维萨吉笑了，眼中光芒闪动，“我听说，你有着诗人的灵魂，不如你就此地吟诗一首，怎么样？”
    影魔似乎是皱了下眉，“你就这点要求？”
    “我听惯了生魂的叹息和亡魂的哀怨，想来点新奇的。也当是您给我这冥府添了几分生气。”
    影魔托腮沉思。
    维萨吉打量着影魔，那是越看越让它想发笑，但它必须得忍住。
    良久，他道：“作不出来。”
    维萨吉瞬间不用再忍笑了，这个答案，它已笑不起来。
    但它还是得笑，“呵呵，没关系的，诗人没有灵感，往往是没有好酒助兴。来人，给我把冥界最好的酒端上来。”
    “你现在阻止它们还来得及……”影魔的眼底突然显出一丝怒色。
    维萨吉却不解：“为什么？”
    佣兽会飞，它们的手脚都很麻利，酒已经呈了上来。
    影魔浑身都在颤抖，他已竭力在忍，可是已经濒临边缘。
    维萨吉自然也注意到了，但它显然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酒坛被打开，酒香四溢。
    （这种味道……我最恨这种味道……）
    “啊——！！！！”
    “砰！！”
    酒坛被挥过的一拳打得粉碎，酒水在黑暗魔焰中燃烧蒸发。
    酒味却因此变得更加浓烈了。
    寒冷的狭窄迷宫，顷刻间燃烧成一片火海。胆小的佣兽们化成石像不敢动弹，维萨吉还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听说恶魔对两样东西从来不抗拒，那便是酒与美色……难道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维萨吉让佣兽端上来的酒，是专门给去往地狱的灵魂喝的，能忘掉生前所有的快乐。
    影魔绝不可能知道这冥府的秘密！
    维萨吉眼望四下，影魔看似并没有迁怒到它身上，它赶忙逃离了这个地方。
    火焰，犹在燃烧。
    -
    冥想之中的自然先知睁开了双眼。
    “遗迹地带，有异动……位面与位面之间越来越不稳定，大陆，有灾难要降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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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月后，冬季来临。
    夜雪中，影魔点燃了冥魂王座上最后一盏冥火。
    “辛苦你了。”奥斯塔里昂说道。
    这最后一盏冥火，是刻意留到了今天，此时夜魇的众臣和子民都在翘首等待。他们为了筹备盛宴，花费了长达三个月的时间。
    万千……不，数百万人今夜全部聚集在夜魇大联盟的冥魂王座前，为的，就是亲眼见证，他们的帝王，铸成不朽之躯的那一刻！
    奥斯塔里昂，将要舍去他这具骷髅的形态，成为新的冥魂大帝，白骨帝国的国号，也改为冥魂帝国，从此，夜魇势力将成为大陆新的主宰！
    烈火往往会将一切生命都吞噬。但若能从中获得新生，此人的力量一定会变得空前强大。
    “为夜魇大联盟，干杯！”冥魂大帝举杯，高声道。
    顿时，幽光冲天，所有人都陷入沸腾。
    夜魇暗潮，无声蔓延。
    “很久没看到你像今天这样开心地笑了。”奥斯塔里昂遥望着他的众多臣民，“今夜是个不眠之夜啊……”
    与帝王之座相衬的，必然是帝后之座。阿卡莎身着一袭华袍，翅膀也让专门的侍从精心装饰了一番，虽然本人觉得确实挺累赘，但又何妨，今天她用不着飞，只须让百万在场的子民明白，她就是冥魂帝国的皇后！
    等阿卡莎通过奥斯塔里昂的话语意识到的时候，她的笑意又深了一分。
    是啊，她有多久没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就像大多数女人所求的一样，阿卡莎并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想有一份安稳的爱情。
    现在，没有人不会认可他们，也没有人敢不认可他们。
    而此时却时有一道促狭的目光投向他们，就算万千热闹，也难以忽视。首先，是阿卡莎注意到了，随后奥斯塔里昂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反应在表面上不大明显，内心波动却截然不同。
    兴许是觉得时机已到，那人从冥魂王座左侧宴席中走了上来，手握一盏骨质镶红宝石的高脚杯，来到奥斯塔里昂面前。
    “今夜值得庆贺。我敬你们一杯！”
    除了当事的三人，可能谁也不知道路西法的笑有什么意味，奥斯塔里昂只是微微点头，抬了抬自己的酒杯以示回应，阿卡莎不知自己差点把杯脚捏断。
    走下去之前，路西法看见了那把名为达贡之神力的法杖。那顶端蕴含着强大魔力的晶石，红得像要滴血。它现在是阿卡莎的所有物，自从奥斯塔里昂对她说过那句话之后，她就一直带在身边。
    当路西法擦着阿卡莎的后座走过时，她分明听见了这么一句：“就让它带给你的过去折磨你一辈子吧！”
    阿卡莎再也遏制不住，重重地把酒杯砸向桌面。
    然后她又隐约听见一阵冷嘲笑声。
    奥斯塔里昂好像根本就无动于衷，只是换了个坐姿，吩咐身边的侍卫下去，便又恢复平常。
    气不过，阿卡莎终于是叹了口气。是她错在先，当时只是为了满足奥斯塔里昂随口说来的一个心愿，处理事情的方法却过于极端了，刚才奥斯塔里昂会置她不理，也能够理解。
    突然，簇拥在一起的人群让开了偌大一片场地。两名士兵将什么怪物赶了进来，又与其他士兵站成一道保护圈。
    它望了望周围的人群，它很兴奋，眼里冒着红光，拖着脚踝一截断掉一半的镣铐，爬到场地中央。
    “奈克斯，冥魂王座已经建成，我现在赦免你之前的犯下的罪。”奥斯塔里昂高声道。
    奈克斯更加激动，但还知道对着冥魂王座的方向磕下头来。
    没人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只知道他已被囚禁了近一年之久，身上的皮肉相比以前更是千疮百孔。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新鲜人肉了，勇士们！谁能战胜他，我赏他金币一万，再到神兵库里任选一件兵器！”
    “包括恶魔刀锋吗，陛下？”阿卡莎小声问道。
    阿卡莎着实没反应过来突然唱的是哪一出，以为狂欢之夜只是喝点酒来庆祝，像是角斗的项目，她并不感兴趣。
    “包括恶魔刀锋！”奥斯塔里昂又补充了一句。
    王座之下一片沸腾。
    阿卡莎皱了皱眉，“陛下，您这是要干什么？您好不容易才得到恶魔刀锋，圣者遗物还没到手，怎么就要把恶魔刀锋拱手送人？”
    奥斯塔里昂笑着摇头道：“那无上圣物，一般人带着，只会招来杀生之祸。只有拥有了不朽之躯，才配做它的主人！”
    阿卡莎即刻会意，笑着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转向前方。
    “路西法，你来试试，如何？这是我的请求，你该不会不答应吧？”奥斯塔里昂对左席上的路西法说道。
    路西法看着奥斯塔里昂的目光转为瞪视，单从这句话，他已听出了奥斯塔里昂的居心。
    但是所有人都已注视着他，这时拒绝，只会给自己丢面子，更会被那自己最恨的女人嘲笑！
    路西法伸手向后，一个恶魔恭恭敬敬地将他的长剑递到他手中，路西法握着长剑，挡在前面的人群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路。
    不一会，他也进入士兵组成的保护圈内。
    奈克斯嘶叫了几声，利爪在地面刨出几道深深的印子，那样子，一点也不怕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