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之眼 - （第10章 杰罗）

    零六听了之后，并没有说什么，他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只是随意地笑了笑，他不会把这么小的孩子说的雄心壮志放在心上的，虽然他已经不用经历那些，但是他看着一个个过来的人多了去了，在他眼里，拉娜娅成功还是失败都很正常。
    拉娜娅回到公会大厅，隐约听见大人们好像在会议室里开会。眼下见大厅里没人，她便搬了个椅子过来，放在靠近柱子的旁边，躲在椅背后面。
    “这次被艾德瑞安杀死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查到没有？”
    “查到了，他是赛达教堂的牧师，叫杜克·葛德文，喜欢养各种凶猛的动物，有一些污点。”
    “他们的人肯定也会有所怀疑，我们千万不能将这里的位置暴露，这些天你们出行注意点，另外要盯紧点那些孩子，严格控制外出的频次。”
    “教会的人如果不除，对我们来说就一直是个威胁，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们一定会去调查的，我认为应该尽早把这片区域的神职人员全部清除。”
    “你的看法还是太过极端了，神职者并不是都排斥我们的存在，有些人对我们并没有敌意，可以放他们一马。”
    “先派一个人进去打探一下吧。”
    “派谁？”
    “我觉得我们这些人都不合适，也不好让手下们去，最好要能不会引起他们的警惕。”
    “要不就让艾德瑞安去吧。”
    “可以吗？他刚刚才杀了他们的人！”
    “我倒是同意大师的人选，如果艾德瑞安那天逃出来被发现，肯定也早就被他们解决了，他既然能回来，那一定没被发现，艾德瑞安出现在他们面前就是个陌生人，他们不太可能怀疑到他身上。”
    “确实，这群孩子里面，大概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了。大师，您这次带回来的孩子可要好好捧在手里培养，我觉得他未来一定能成为我们的顶梁柱。”
    “知道了。明天我会通知人传话给艾德瑞安，让他接受这个任务。”
    拉娜娅听到了里面挪椅子的声音，她知道人马上就要出来了，便立刻开溜。
    出来的人没看到拉娜娅，但是门口不远处靠近柱子的地方有一把椅子，哪怕看一眼都觉得它出现的位置很奇怪，他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将椅子挪回了原处。
    不出所料，第二天，艾德瑞安在给孩子们训练的时候被叫了出去。
    艾德瑞安听了那人说了的之后，道：“可以，但是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我不参与杀人，我只负责提供情报，第二，如果你们派出去的人受到了他们的威胁，或者是要被他们杀了，我是不会救的。”
    “没问题。”
    那人嘴上这么说道，心里却不禁想，这孩子是真的不简单。
    这样一来，拉娜娅那一组的孩子时常没有老师看管，拉娜娅和莱萨几乎成了“闲散人员”，维特和杰罗被临时合并到另一组训练。几天下来，艾德瑞安一天能在训练场一两小时就差不多了，拉娜娅又有更多的时间能待在紫罗兰档案馆了。
    终于，在三天后的一个下午，杰罗忍不住问拉娜娅：“你每次出去都是去什么地方，为什么晚上都能不回来，能带我去吗？”
    “可是他们说最好不要随便出去……”刚说出口，拉娜娅就发现自我矛盾了。她能出去是因为她有那个木牌，这是可以无视很多规则的。
    “现在还早，我们早点出去，不是有名额吗，万一名额还够，我就跟你一起出去，怎么样？”
    拉娜娅还是同意了，不过她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她是不会带杰罗去紫罗兰档案馆的，她只会带他去玛丽家。
    他们运气很好，正好拿到了外出的最后名额，又正好碰到不远处有人卖现做的麦芽糖，杰罗大方地掏钱买了一小袋，跟拉娜娅一人分了一半。
    他们背对着夕阳一路小跑上山，杰罗说：“我还从来没到山上看过，这次正好看看。高吗？”
    “还好，快的话天黑之前能到。”
    “那看来还是有点高。”
    “是挺高的，不过习惯了也还好。”
    “我们比赛吧，看谁先到！”杰罗说完这句话就冲了上去。
    这拉娜娅就不困了啊，要说的话山路肯定是她比杰罗熟得多，杰罗一看就只会走中间最明显的被人踩出来的大路，而她这几个月下来已经摸出了几条更近但是也很安全的小路。
    果然，不到半山腰的地方，杰罗就被拉娜娅甩在了后面。持续的快速攀登已经让她很累了，她便放慢脚步，想要等等他。
    “前面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吹奏乐器。”杰罗跟上来道。他也没有接着往上奔跑了，看来他的体力也差不多了。
    听杰罗这么一说，拉娜娅也听到了，两人相视点头达成共识，都决定走近点看看。
    隔着三四十米，借着中间层层叠叠的树木遮挡，他们看到那边大概有二十来人，都穿着黑色衣服，前面几个人吹奏着乐器，后面几个人抬着一顶又大又长的黑色盒子，再后面还跟着十几个人，有大人有小孩，还有人抱着更小的小孩。有妇女在哭，乐器的声音已经很大了，然而哭声却撕破了乐声，径直贯入人的耳中。
    他们在一片灰白色的石碑林中间停下，杰罗突然拍了拍拉娜娅的肩膀，压着声音道：“别看了，快走！”
    拉娜娅立刻跟着杰罗走了，他们继续上山，拉娜娅问：“他们在干什么？”
    “那是死人了，要把他埋起来。”
    拉娜娅张了张嘴，“那，人死后真的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肯定的啊。”
    “可是快要死的时候应该会很痛苦、很痛苦吧。”
    “……应该是这样的。”
    后半段路，两人沉默了，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
    “到了。”走出山林，拉娜娅指着前面那一座小屋道：“就是那里。”
    玛丽正好在外面收衣服，看到拉娜娅来了，脸上立刻洋溢起笑容：“今天这么早呀，还带来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好，我叫杰罗。”
    “哈哈哈，好，又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你可以叫我玛丽太太，来进屋喝点水吧。”
    两人也不客气，爬了这么高的山早就口渴了，一拿到水杯就是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不好意思啊，我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就委屈你们先在这里聊聊天，我去做饭啦。”
    玛丽又给他们装满了水，还拿来一个零食盘放在桌上，就去做饭了。
    杰罗笑着礼貌回应，等玛丽进了厨房，开始切菜烧火后，他突然凑到拉娜娅旁边，低声问：“玛丽太太知道你在盗贼公会吗？”
    拉娜娅有些疑惑杰罗为什么要问这个，她摇了摇头。
    厨房传来菜下锅的声音，杰罗大声喊道：“玛丽太太，我跟她出去玩一会啊！”
    “噢！你们去玩吧，玩累了回来吃饭！”
    杰罗做了个手势让拉娜娅跟他出去。他们到屋子前面的路崖边上坐下，下面那层路距离他们的脚底大概有一米多高。
    杰罗大叹一口气，“艾德瑞安好不容易走了，我们终于不用那么辛苦地训练了。对了，你知道他是去干什么吗？”
    “好像是要去打探教会那边的情报。”
    “这都敢放心交给他？他怎么说也就是比我们大四岁而已，我总觉得他会出事……要是他回不来了，我们就要跟着六组一起训练了。那个老师好一些，而且人数一多，我们每个人训练的时间也会少一些。”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觉得他挺好的，为什么你不满意？”
    “他对我们那么严格，明明比其他训练官都小，他竟然还是最狠的一个。你不会觉得这都不算狠吧。”
    拉娜娅想了想，可能是她实在太想变强了，她是组里四个孩子中最不容易累的一个，也可能有一些别的原因，当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艾德瑞安的样子的时候，却并不是严厉或凶狠的，他看着她的时候眼底会浮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悲悯。
    她道：“但是，后面不是还有很多的测验吗，他严一点，我们才能赢过其他人啊。”
    “也是。”杰罗顿了好一会，又问道：“玛丽是你的什么人？”
    “呃……奶奶？”拉娜娅支支吾吾地回答出来，但是她觉得玛丽看起来并不老，她的精气神状态都很足，腰背还比较直，像五十岁出头。
    “真好，你还有亲人。”杰罗笑了笑。
    “也不是亲人，但是也算吧。”
    提到亲人，一股怒火不自觉地就从胸腔攀升上来。
    “我的父母都被邪恶祭司杀了，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拉娜娅握紧拳头道。
    “我比你好一点，我从来没见过父母，不知道失去父母是什么滋味。收养我的只能算是邻居，他们都很老了，那个老爷子还要老太太照顾，我对他们来说是个累赘。后来，我就被带走了，他们没有挽留，相反还巴不得让我走。”
    他又叹了口气：“现在还是先努力锻炼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