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之眼 - （第19章 不公平）

    之后，这些孩子第一次体验了自己烹饪食物的乐趣：那些生肉和各种菜品，经由他们自己的手，慢慢被烤熟，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他们也是人生中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菜肴，这些天天经受着枯燥的训练的孩子们脸上，头一次洋溢出了满足的笑容。
    饱餐一顿之后，拉娜娅想到玛丽买了那么多菜，可能还要一个人干很多活，她有点想到山上去找她。要是能帮她分担一点，比如洗菜拣菜什么的，就好了。
    但是她又一想，玛丽已经让她回到队伍里了，自己要是再不守规矩，饭后一个人去别的地方的话，肯定又要被那些孩子议论，而且他们更加会觉得她外面还有亲人之类的，她可不想被这么多人都注意到。
    最终，她还是决定跟着索菲亚回去了。
    在他们享受着佳肴的期间，公会里的孩子们却已经在争夺晚上的名额了。
    他们在被关上的通道前吵得不可开交，有些人甚至打了起来。
    直到负责厨房的那个胖子过来，对他们道：“他们出去就是吃个饭，有啥好争的，我们这里也快开饭了，都跟我过来。”
    孩子们一听，纷纷都跟着胖子过去了。当看到今天的食物之后，他们发现确实吃得比平时好很多，也就暂时不计较了。
    有个看起来比他们都大一些的孩子还告诉那些更小的孩子：“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冬火节都是晚上热闹，就应该晚上出去，晚上还有焰火和表演，白天没什么意思。中午出去的人都亏了。”
    “噢——”一群小小孩发出了惊叹声。
    那个大小孩半眯着眼睛，跟着他们点了点头，享受着属于他的荣光。
    在公会里的孩子们都吃得很快，他们吃完以后，在孤儿院自由活动了一会，那第一批出去的孩子们才回来。
    从索菲亚身后冲出来一个男孩，他大声对里面的人宣布了他们在外面都吃了些什么丰盛的佳肴，立刻引得他们惊呼起来。
    原本以为差别不是那么大的，但是这差得也太大了。
    索菲亚很是无奈地又教训了他，不要大喊大叫，正当她为晚上的名额争抢而头疼的时候，里面的孩子堆里又响起了一道声音。
    “九个人？为什么会有九个人？”莱萨用手指数了数，立刻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她指着拉娜娅，对索菲亚道：“她不是应该昨天被关在通道里的吗？怎么会在这个点跟你们一起回来？”
    “这……”索菲亚一时哑然，她是绝不能对这些孩子说拉娜娅有大师的通行证的，但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到怎么解释了。
    莱萨又继续道：“不是说好的一次只带八个人吗？凭什么名额满了还能带她出去？这不公平！”
    底下立刻躁动起来，他们也都跟着开始抗议。
    “对啊，这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我们想出去还要靠抢，她居然可以自己出去！”
    索菲亚看着他们这样不是办法，情急之下，她道：“要不这样，后面每次都带九个人？”
    “那还是不公平啊！”
    “对啊，拉娜娅这么轻松就能拿到名额，我们就算改成九个人，也还是要靠抢啊！”
    “我看，要么让她后面都不许出去了，要么今天晚上把我们都带出去，这才公平！”
    索菲亚一听，都带出去这还得了，肯定不行，她看了看拉娜娅，实在不行的话可能只能用前面的办法委屈一下她了。
    拉娜娅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一个人不可能说得过三十多张嘴。
    她在想，早知道她就上山去了，哪用面对这些……不，上山还是不行。她应该不吃饭直接回来，不被任何人注意到，就不会被他们嫉妒。
    莱萨，又是莱萨……真是个没事找事的家伙。
    拉娜娅看到莱萨又在用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自己，就想冲上去揍她一顿，但是她知道，如果不用魔法或精神力，她一定打不过莱萨，对方的战斗技巧在她之上。
    拉娜娅想起玛丽对她说过的话，不要冤冤相报，只要一直埋头提升自己。
    她又注意到有另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是坐在角落的艾德瑞安。他注意到她在看他了，但是他似乎无动于衷，任由她处在千夫所指的中心，却也没有站起来走上前一步。
    “别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了，最公平的方法就是你们都别出去了。”
    教官从底下走了上来，他的身边还带着一个男孩，教官道：“你们看看人家艾瑞斯，放假了都还在自己练习，今晚就他一个能出去。”
    拉娜娅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教官身边的男孩。
    这个男孩的面相极其凶狠，个头比其他孩子高一截，整个人也壮实很多。
    孩子们有一些开始窃窃私语，教官道：“怎么了？谁不服？不服的来跟他打一架，打得过他的，可以出去。”
    有个男孩上了，有人喊他别上，但是已经迟了。
    艾瑞斯单手就把他撂倒在地上。
    维特看倒在地上的是之前在厕所帮他解过围的哥们，就要冲上去，被杰罗拉住了。
    “别去。”杰罗用极为认真的表情只对他说了这一个词。
    莱萨看到这一场面，也是从鼻尖发出一声冷笑。
    其他人则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没有再敢上前的。
    教官看到孩子们安静了，他才说道：“我刚刚是为了给你们点教训，如果你们在都知道了每个人都会被轮到的前提下，还要争个先后的话，那看来你们还需要再学习一下什么叫谦让。现在我宣布，接下来的顺序由平时成绩决定。”
    说着，他拿出了一份名单。
    “莱萨！”
    莱萨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全身一震。
    她看了一眼艾瑞斯，立刻就收到了艾瑞斯凶狠的目光，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
    “叫到你了就过来。”教官道。
    莱萨极为不情愿地迈开脚步。
    有几个孩子发出了窃笑声，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好笑，可能是因为莱萨的成绩好居然碰上了这种事。
    拉娜娅却没有笑，她看到的并不是那个烦人的小人被制服的场景，而是看到了另一个更强大的对手。
    然后，杰罗和维特也被叫过去了。
    两个男孩也露出了略带苦涩的复杂表情，跟着走了上去。
    “查尔斯，艾伦，米莉，凯。”教官依次报着名字，直到满八个人。
    第二批就这么确定了，其他人都安静了，他们没有任何意见，相反还有些庆幸。
    他们开始走进屋内，玩那些无聊的积木。
    教官安排好之后就下去了，下午五点一到，索菲亚就带着这些孩子出去了。
    拉娜娅找到一直坐在角落独自看书的艾德瑞安，对他道：“你能带我下去训练吗？”
    艾德瑞安闻言放下书，他没说什么，就起身了，并做了个手势示意拉娜娅跟他下去。
    拉娜娅又提出了要艾德瑞安教她对付真人的请求。这一次，艾德瑞安没有拒绝，他知道必须教了，而且只能趁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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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第二批孩子出去之后没多久，零六正在整理一些武器图纸的时候，他听到一个人对他道：“紧急情况，教会增援到了。他们已经联合治安方成立了调查队。”
    那个盗贼从货架后方显形，零六即刻跟他到了里面房间，“这么快？事情才出没几天啊，而且大师正好也走了。”
    “那些孩子之前上街动静太大了，他们估计就是为了调查之前的孩子来的。我们的人他们不好找，但是成堆的孩子太好找了，就在孤儿院。”
    零六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立刻找到索菲亚，让她停止后面的活动，尽快把孩子们带回来！给特里曼导师也通知一下。”
    “是。”
    等这名盗贼离去后，零六直接封锁了画室通往公会的通道，然后像平常一样坐在靠近门的位置，拿起一支铅笔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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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冬火节，热闹程度比白天还要翻上数倍，到处都有人放烟花，街上时不时有表演团队扮着火狮兽经过。
    这桌的孩子碰上艾瑞斯可以说是极其憋屈了，好吃的肉几乎被他一个人霸占，其他人都只能吃些烤蔬菜和香菇。
    就连索菲亚也不敢训他，他那眼神真的很有威慑力。不光是眼神，他那手腕竟也跟她的差不多粗，索菲亚真怕她说了几句什么，就要被他抓着手按到烧烤架上。她相信他做得出这种事。
    有个人来到索菲亚身边，对她说了几句什么。
    那人说完就走了，索菲亚脸上表情也是一变，立刻命令道：“别吃了！快走！”
    说着，她直接就近把身边的维特和米莉拉了起来，又说了一遍：“有人来搜查了，快跟我走，跟紧了！”
    其他孩子也都意识到有危险，都纷纷起身跟着索菲亚跑了。
    索菲亚得知了那件事后，她不打算直接回孤儿院了，而是准备绕一段路，从东边山下的入口进去。
    莱萨看到艾瑞斯还在努力把最后一块五花肉塞进嘴里，她只能干着急，户外座位太挤了，她被卡在里面，艾瑞斯不起身她就出不去。
    好在艾瑞斯吃完那块就起身了，她连忙跟上。
    现在路上十分地拥挤，跑起来很困难，但他们勉强还能看到前方孩子的背影。
    前方有一段稍微空旷点的路，正当他们以为马上就能追上队伍时，突然一辆马车从左侧冲了过来。
    艾瑞斯被撞倒了，那马车根本不停下来看一眼，继续往前驰去。
    艾瑞斯的表情很痛苦，腿好像有一条动不了了，莱萨拉他也站不起来。他右边眉毛那里也被路上石子划开了一道口子，要是运气差点可能眼睛就瞎了。
    “索菲亚！等等我们！”莱萨冲前方喊道。
    一朵烟花冲上夜空，她的声音被淹没在烟火声中。
    “别喊了，喊了会被敌人发现，先走。”艾瑞斯道。
    莱萨使劲将艾瑞斯背到背上，当挪动他的左脚时他又痛叫了一声。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莱萨终于背着他来到两百米外的一间小诊所。
    “别去，快走！”艾瑞斯道。
    莱萨不理会他，径自对那医生道：“他刚被马车撞了，你帮他看一下脚吧！”
    那医生慢条斯理地推了一下眼镜，打量着这个气喘吁吁的女孩：“你有钱吗？”
    莱萨心里一顿，她今天没带钱，但是她有，她的钱肯定够。
    “明天给行不行？”
    医生摆了摆手，像驱赶苍蝇：“不行。”
    莱萨半张着嘴，两秒过后，对着那医生大骂道：“喜欢钱去银行抢，当什么医生，医生看了你都他妈觉得丢人！”
    然后背起艾瑞斯，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