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恶魔 - 06 戴维的重生

    「戴维……戴维……」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戴维可以感受到有人在呼唤自己。那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过这个人的声音相当柔和，而且单纯听声音的话应该是一位女生。当确认对方的性别之后，戴维的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了简单的片段。
    一个留着金发的少女对自己露出微笑，虽然脸孔已经被白光垄罩，但是那份笑容之下的温柔也还是清晰可见。
    似乎是因为想起这份记忆，使这位少女的面孔慢慢地变成清晰。最后展现出来的模样，就直接唤醒了戴维所有的记忆。
    「米娜……」
    戴维终于想起这位少女的身分到底是谁，她是米娜，与戴维的青梅竹马。虽然平时很温柔，但是只要生气起来就会变得相当可怕。
    接着米娜的身边也出现了许多孩子的身影，其中最特别的就是留着金色短发，并对自己露出倔强表情的金发青年。
    戴维知道这位金发青年到底是谁，那个人是米尔。虽然是一个好人，但却是喜欢把自己送入火堆的笨蛋。
    也就是因为这样，戴维也和他常常吵架。不过比起吵架，应该是类似于弟弟向哥哥抱怨那样吧？
    此外其他的孩子们戴维还记得，因为大家都是因为政府的关係失去了家人，最后聚在一起互相照顾彼此。
    一瞬间，戴维感觉自己的脸颊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一样，伸手一模，发现自己居然流下眼泪。
    对于这件事情，戴维感到不解，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流泪呢？明明大家就在自己的眼前，为什么他还要哭呢？
    然而就在这个疑问浮现出来之时，眼前那美好的景象出现了龟裂的痕跡。戴维一看到龟裂出现，不妙的感觉瞬间油然而生。
    他想要阻止眼前的景象破碎，但是却没有办法阻止。当画面彻底化为碎片的时候，接下来的画面更让他没有办法接受。
    身披着翠绿色且有蛇特徵盔甲的男人发出刺耳的笑声，他身上的锁链紧紧缠住米尔与其他孩子的脖子，脚边也有米娜的尸体。
    米娜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恰好与戴维对上，看到这些事情，黑色的记忆犹如浪潮一般直接席捲了脑海的世界。
    这个当下，戴维全都想起来了。那个男人无缘无故出现然后在肆无忌惮的杀害孩子们，这些记忆犹如刀刃一样不断的划开心灵。
    他不懂为什么大家必须要遭遇到这种事情？如果是自己的话那就算了，凭什么那些善良且无辜的孩子与米娜以及米尔必须要被这种人打破原本的幸福。
    内心中的怒吼声让戴维的理智逐渐消散，留下来的就只有想要向那个男人，以及在背后指使他的人復仇的念头。
    「你……想要力量吗？」
    那当然了！我要力量！只要有力量的话，那就可以向那些该死的傢伙报仇了！
    虽然不知道声音到底是谁，但是戴维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那些事情。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对方是否可以给予自己想要的东西。
    戴维就算知道杀光他们，也不可能让已经死掉的米娜他们復活。但就算这样，他也还是要去做这些事情！
    凭什么那些人在做出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之后，可以像没事一样过着自己的生活，这不管怎么想都没有道理。
    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都一定要向那些傢伙復仇！这样的念头，早已经慢慢地覆盖住脑海所有的一切。
    此时戴维也注意到自己的手臂早已经被漆黑的金属包覆，变成了犹如异形的手臂。然而被怒火冲昏头的他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事，现在戴维就只有用这双手臂狠狠痛凑斯洛克一拳的念头。
    念头化作了引擎，让戴维瞬间靠近斯洛克。当斯洛克那张自以为是，且把人当作小虫的眼神映入自己的眼睛时，戴维早就已经准备将拳头握紧了！
    接着，戴维将所有的意念全部灌入自己的拳头里面，然后用力打在斯洛克的脸上。然而，并没有打到人类的手感，只有手打到玻璃的感觉。
    接着下一刻，眼前的斯洛克瞬间出现龟裂，等到完全破碎时大量的光芒如溃堤的洪水一般闯入这个世界。这个当下，戴维没有办法睁开自己的双眼。
    等到好不容易适应这片光芒时，眼前的一切让戴维感到困惑。一个只有灰色的单调空间，恐怕除了他现在躺的床铺以外就没有别的家具存在。
    四肢早已被金属锁鍊困住，原本的衣物早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较为单薄的衣物。
    在这样的当下，戴维开始思考这里是在哪里？在被斯洛克重伤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要被这样被拘束住？
    但无论怎么思考，脑海就是没有一个像样的线索。唯一有的，就只有自己的身体被斯洛克贯穿，以及意识曾一度消散的想法。
    现在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就只有自己和米尔一样一起被抓到政府那边去了。但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是，明明自己应该已经死去了，为什么自己依旧还活着？
    「居然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你是否已经找回自我了？还是说已经成为别人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是前者呢。」
    戴维听到声音的当下就立刻把头转过去，说话的人正好是双手被手銬束缚的潘朵拉。看到潘朵拉的当下，戴维的脑海瞬间被疑惑地给佔据。
    现在的他可以感受到脑海中有一股声音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危险。而且这个人应该和自己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有很大的关係，所以戴维就用严肃的目光盯上对方。
    「你这傢伙，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醒来就问这个吗？明明是我想要先问你的才对。算了，这里是反抗军基地的地牢，是用来关押背叛者与俘虏的；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是潘朵拉，是前政府科学家，请多指教了。」
    望着回答自己问题后，露出高深莫测笑容的潘朵拉，戴维的脸色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现在很疑惑。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来到反抗军的基地，而且还是待在用来处理俘虏与叛徒的地方。
    更没有想到……曾经是政府的傢伙居然会在自己的眼前，一想到自己的室友可能会是这个女人，戴维就不免叹了一口气，眼神也多少带有着鄙夷。
    「所以呢？你是打算和我这个室友聊天吗？」
    「室友？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难道不是吗？虽然我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是就这个状况来看，我们大概就是室友了。毕竟，我们都是不受到反抗军欢迎的人物。」
    当潘朵拉对自己露出不解的表情时，戴维感觉自己好像被对方当成笨蛋了。所以他用了比较不快的语气与对方开口解释。
    潘朵拉听完戴维的解释之后，马上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似的。不过在戴维的眼中，这可能只是装疯卖傻吧？
    「我问你，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啥？那是什么诡异的问候方式。我当然记得，戴维，这个名字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的。」
    「是这样吗？本来还以为你会忘记『生前』所有的记忆，不过却还是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这还真是一大发现。」
    这个瞬间，戴维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女人气疯了。刚刚的语气不但把他当成笨蛋，甚至还把他当作实验动物。
    如果不是现在就被束缚住，老早就已经离开这个床铺直接把拳头送给这个自说自话的女人了。
    当然戴维的表现也被潘朵拉看在眼中，现在的潘朵拉对这个男人感到相当的好奇与在意。
    「怎么了？刚刚的话有哪里得罪你了？」
    「应该说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得罪我了！先是被政府的傢伙袭击，然后在被莫名其妙地抓到反抗军的地牢里面……甚至还要与一个把人当成实验动物的疯女人当室友，这不管怎么想都太过分了！」
    「原来是这样吗？嘛，对才刚死而復生的你而言，所有的一切确实都很莫名其妙。」
    「什么？死而復生，你是在说我吗？」
    当潘朵拉将那四个字掛在嘴边的时候，戴维的眼中自然就不免衍生惊恐。虽然当下认为对方应该只是在开玩笑，但是那一瞬间潘朵拉的眼神完全不向说谎。
    但如果对方的话语不假，那么不就在说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殭尸吗？一想到这样的玩笑话可能会成为现实，戴维心中就衍生出一定程度的牴触。
    「看样子你很难接受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了，不过现在也必须和你说一下状况。不然你一直都是这样，对我还有其他人都会非常困扰的。」
    宛如是看待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孩子，潘朵拉吐一口气后就已经走到戴维的面前。戴维从潘朵拉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到让人畏惧的气息。
    不过潘朵拉丝毫不在意戴维的感受，直接将自己的手贴在那单薄衣物所覆盖的胸膛上面。在这个瞬间，戴维的身体出现了变异。
    本来好端端人类之躯，瞬间变成了黑色的金属恶魔。而且这个姿态，恰好与在梦中所变身的模样如出一辙。
    看到这个状况，戴维瞬间被恐惧侵蚀，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但是也因为这样，他才有力气挣脱枷锁。再恢復自由的当下，戴维第一个找上的目标自然就是潘朵拉。
    潘朵拉只是稍微一碰，自己的身体就变成这副德性，所以戴维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和自己的变异有关係。
    所以他用力扯住了潘朵拉的衣领，语气与眼神都带有责问的含意。感觉如果潘朵拉没有给他一个能让人接受的答案，戴维就要动手了。
    「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身体变成这样了！」
    「好好，你先冷静下来吧。首先，在被我改造之前你就已经死了，这点你应该还是有印象的吧？」
    潘朵拉面对随时可能会把她大卸八块的恶魔，眼中完全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寒意。
    恰好就是这一句话，直接将戴维记忆中的门扉全部都打开。本来他还心有馀悸地想着，自己搞不好捡回一条命，但是完全没想到自己早已经死掉了。
    想到这些事情，戴维就不自觉的松开了手指，然后任由重力直接将潘朵拉摔在地上。面对这个不懂的怜香惜玉的男人，潘朵拉也就只是露出不快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这小子，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难道不懂得孝敬作为创造者的我吗？」
    「创造者？哼！只是一个臭混帐而已……而且你之所以会唤醒我，大概和那些反抗军脱不了关係吧？」
    「喔，脑袋方面好像挺不错的。居然只是从短短的对话中，就掌握到现况了。」
    「哼！虽然我是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从刚刚的对话中我就可以知道你是改造我身体的人。反抗军的人之所以不杀你，大概就是因为需要你的知识吧？」
    当戴维对自己深感厌恶的表情展露出来时，潘朵拉也就只是淡淡地笑着，感觉好像是在称讚自家的乖小孩一样。
    不过这个笑容对于戴维而言和嘲讽没什么两样，心中也涌现出想要把这个女人杀掉的衝动。但是戴维的理性制止住潘朵拉，现在还是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了，可以告诉我，你觉得自己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别小看人了，我还是记得很多事情的。就算我想忘记，也忘不了。还有那个斯洛克，也是你的作品吧？为什么你要把我和他变成这样的怪物？」
    戴维面对潘朵拉的疑问，直接用憎恶与不快的语气回应。毕竟所有的悲剧就是从这个女人开始的，如果不是她的话，米娜还有孩子们怎么可能会死呢？
    然而潘朵拉完全没有任何悔过的意思，只是用近乎机器的语气开始开口解释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叫斯洛克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你确实是我的作品。毕竟……你可是在这个穷乡僻壤中，被我创造出来的再造人。」
    「我对于你的丰功伟业完全没有半点兴趣，再造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告诉我。」
    「关于再造人的事情，是和一种名叫涅槃的矿物有关。这种东西，可以与任何事物进行融合与改造，你们再造人也就是透过这种矿物才诞生的。」
    听闻这些事情之后，戴维算是明白再造人这个词汇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如果出生代表的是第一次创造的话……那么被涅槃融合，就是所谓的第二次创造。
    但是有个地方很奇怪，如果再造人是活人与涅槃进行融合才诞生的，那么像他这样死后的人类真的可以成为再造人吗？
    「当然啦，不过能像你这样保持心智的可是非常少见。不过……如果是用真正的活人，或许效果会比较好一点。但是因为那群反抗军都是一群胆小鬼，所以才会选择你这具尸体。」
    「先给我等一下，那些傢伙不打算陪你做什么诡异的活动这点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有一个地方搞不懂，那就是你们是怎么把我的尸体运到这里的？难道……」
    「没错，就是那个难道……那些傢伙为了帮我完成再造人，所以就到了附近寻找遗体。而你很幸运的，除了这里以外就没有别的损伤。」
    潘朵拉若有所指的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这就可以让戴维马上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戴维的眼神就显得相当不开心。
    先前政府的人发动袭击，就是因为反抗军的关係。如果反抗军有乖乖自首的话，那么自然就不会有太多的问题发生，米娜等人也就不会丢了小命。
    这样的念头促使戴维对于反抗军的那近乎微乎其微的好感跌到谷底之中，潘朵拉注意到后就露出一脸好奇的表情，感觉好像是想要知道戴维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怎么了？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那当然了！你们反抗军的战斗，完全波及到了我们！如果你们乖乖出来自首，那么很多人就不用死了！你们这群自私自利的傢伙，根本没有资格称为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戴维你也是一样的吧？在这个时代，很多人都知道政府有问题但是却选择视而不见，然后丢给那些有能力的人去处理。让反抗军独自战斗，这不也算做一种自私吗？」
    面对这个反问，戴维自然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因为他知道继续讲下去是自己理亏。况且，人类本来都是自私的生物这点，他不就是相当明白的吗？
    随后戴维问了潘朵拉要如何恢復人类的模样，潘朵拉也就只是简单的讲述想像人类的自己就行了。虽然这方面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算是顺利恢復人身。
    「好了，接下来我有一个提议。不管是永远窝在这里，过着和缩头乌龟没两样的日子、还是成为反抗军的武器，找到那个叫斯洛克的人报仇……等你想清楚之后再做出回答吧。」
    留下这句话之后，潘朵拉就自顾自地离开了房间。看着潘朵拉的背影，戴维自然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只能独自一人躺在床上。
    想起大家被斯洛克杀害的惨状，戴维自然是没有办法接受。但是成为反抗军的武器这点，也让戴维不免感到无奈与牴触。这些矛盾，化作针刺不断的伤害他的脑袋。
    能不能快点入睡？这样一来就可以忘记现实所有的不快了……戴维心中，就只有这样一条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