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志异 - 长生志异 第33节

    所谓的宴楼，其实类似于是修行界的娱乐场所。
    如马上便遭遇的第二座“赌神楼”，再无比这更简单粗暴的楼名了，纵然你有千万身家，入了那楼，不输个精光，恐怕是出不来的。
    继而又是第三座“福寿楼”，这名咋看之下像是个好的，然而从凡俗中来的陶潜转瞬便懂了梗。
    “好家伙，黄赌毒这就齐了。”
    陶潜心底疯狂吐槽。
    前三座宴楼如此，后面的他还敢进去么？
    所以面对那娇艳欲奴所化龙女仆的询问，陶潜只能回答：不敢动，确实是不敢动。
    而除了这些宴楼，众人循着路径往上。
    还遭遇了让人可以自由做梦，无法自拔的“幻梦楼”，或是让人体验极致醉感的“酒虫楼”。
    腾蛇镇就在此处，每夜都会开张。
    是以不断有修士、妖魔和异类等具备智慧的超凡生命体，从各处赶来，不断让队伍壮大，每隔一段时间都有补充。
    但他们中的大半，在去到那真正可互通有无的坊市之前，先都被这些宴楼给勾引去了。
    一步步行来，人数不断减少。
    到最后一座宴楼“食神楼”，那所谓的肉宴一开，顿时又被拉走不少。
    不过这次，被勾引去的多半是妖魔异类。
    之前曾有老魔声称“肉宴”中，会有从西洋地界来的新鲜货。
    而这一刻，陶潜就见到了。
    他与一众人类修士就站在宴楼外，看着内里的大厅，架起一个个烧烤架，让人连自家舌头都要吃了的浓烈肉香，从里面飘荡出来。
    而正在被炙烤的，赫然是一头头类人生物。
    是的，类人，但非人。
    欢喜楼有规矩：不管是修士妖魔还是异类，不可在腾蛇镇中食人，触犯者将被追杀。
    那些正被炙烤着，引得一众妖魔异类口水连连的生物。
    外在形态赫然是半人半鱼，又长着一口尖锐牙齿的“诡物”，它们似有着极曼妙之歌喉，即便正被烧烤，不时还有作料洒落，它们所发出的哀嚎声音，竟也格外的动听。
    这般景象体验，那群陈年老妖魔也未曾有过。
    纷纷夸赞此次肉宴之特殊有趣，啧啧有声。
    有几个性子急的大妖，索性推开了负责烧烤的奴仆，自己上去操着那烧烤杆便抡起了胳膊，为了快些熟，只差给转成风火轮了。
    楼外，看着这古怪一幕的陶潜，则面色怪异。
    “这些人鱼，不会是西方特色食人怪物塞壬吧？”
    陶潜有些懵，显然很难理解这种东西组合成的美味烧烤。
    所以他也没入这食神楼，品尝这人鱼肉宴。
    在走过这一座座宴楼后，前方渐渐灯火通明，一条热闹、繁华的大街直接显露出来。
    街两旁商铺林立，各式摊位，应有尽有。
    建筑样式与其他设置，都与凡俗世界一模一样。
    陶潜立刻就知，这恐怕才是“腾蛇镇”原来的模样。
    只是如今，在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潮，却没有一个是凡人。
    那些个维持着人类形态，穿梭往来的，俱都是修了各种或正或邪法门的修行者。
    外表看来仍旧是人类，但谁又知道他们“异化”，或是支付代价之时，会变成何等可怖的模样。
    就如那寻仙舵主洪黑虎，化身血兽前，看上去也是个富家翁的模样。
    除了他们，这街上便都是妖魔鬼怪、精魅异兽之流了。
    那些在外界现身，必定会引发大规模骚动的“妖物诡物”，在这里竟和普通凡人一样，不时与店主、摊主讨价还价。
    而在这条街售卖的，也无一是凡俗之物。
    各类诡异超凡物事，随处可见。
    若非陶潜提前压制好了自身的“超凡感知”，此刻脑海中，恐怕已被那咚咚咚的悸动感给锤个头晕目眩。
    开始的震惊过后，陶潜很快适应。
    回忆着《无名秘册》中的记载，陶潜开始闲逛起了这恐怖集市。
    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虽然他所化半龙半人之妖魔仍有些显眼，但融入的尚算不错。
    那些个妖魔，或是修士摊主。
    只当此子是个新来的凯子，只顾着推销，并没有看穿他的真身。
    陶潜耗费了小半个时辰，逛遍了大半个集市，只余下两旁那些一看就得是大妖大修士才敢进去的店铺。
    那里面强人、诡物太多，陶潜暂时性忽略。
    考虑了数秒后，陶潜踱着步，出现在了一个极特殊的摊位面前。
    此摊，可说是集市上热度最高之一。
    占地不小，客人也多得离奇。
    而摊主，赫然是一种诡物。
    就在集市靠中心处，竖立着一卷半开着的，看起来古老斑驳的巨大竹简。
    竹简之前，已然有着十几位客人，修士妖魔皆有。
    而他们的面前，竟都站着一个身穿儒服的老者，其面貌丑陋，头颅硕大，但一双眼眸却让人感觉充满智慧。
    淡淡的白光，将客人与老者笼罩，也隔绝了二者间的交谈。
    陶潜走过去时，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无名秘册中相关的描述：
    “腾蛇镇坊市中，有一怪异诡物，其自称为‘食书老人’。”
    “谁也不知其究竟是人类修士，还是某种得了智慧的诡异物事，或是一种无法理解的神秘现象。”
    “曾有诸多修士妖魔针对、袭杀于它，皆以失败告终，但它并未反杀，似遵守着一种不杀生的古怪规矩。”
    “其时常将一巨大竹简放置于坊市，只需一枚欢喜金钱，或其他价值相当之物，便可从竹简中唤出一道老人分身，获得一次询问机会。”
    “所询之事，被限制在书册间，且老人并不保证会回答，即便回答也只会说出该书册的一些背景故事、习练禁忌等，绝无可能获得具体内容。”
    “有修士去询道门十二大派、佛家数个大寺，或是几个千年大族所拥有的大册本命经，老人只冷笑一下，‘呸’了声，便将那修士赶了出去。”
    “不过若是些大众货色的功法，秘术之流，老人通常都会将背景与禁忌等如实相告。”
    ……
    咀嚼着这些描述，陶潜已经走到那竹简前。
    从袖中掏出一枚欢喜金钱，径直投向竹简。
    在钱币触及竹面时，奇异一幕发生，那里竟好似水波般荡漾，将那枚欢喜金钱吞了。
    而后，一道老人身影由虚化实，从里面走了出来。
    站在陶潜面前时，淡淡白光也同时将二人笼罩了起来。
    “尊客欲问何种书册秘术？老朽若知，必定相告。”
    有着硕大脑袋，堪比怪物的老人说完，也没有催促陶潜，只站在面前耐心等候起来。
    陶潜考虑了半个呼吸，最终将到嘴边的仙鱼诀吞了回去。
    而后，很有礼貌的施了一礼，径直道：
    “老前辈，我想知道与‘百禽戏’相关的故事和禁忌，不知能否告知？”
    第29章 大自在僧，野狐禅经
    陶潜原想询问“仙鱼诀”之禁忌，但转念一想，那仙鱼诀看似低端，连吴明这等真正底层修士都能弄得到，可去了那仙境鱼塘便知其中凶险。
    凡事讲究由浅入深，陶潜决定先问自己到手的第一种修炼功法。
    百禽戏秘册！
    相问时，陶潜也正式打量眼前的食书老人。
    的确是容貌丑陋，皮肤粗糙松弛衰老，满是老年斑和长长汗毛，身形也佝偻到极限，仿佛随时可能倒地不起。
    最引人注目的，是老人的头。
    不但硕大，且形状极不规则，像极田埂角落中生成的大冬瓜。
    但其一双浑浊眼眸，却仿佛有着洞悉人心的力量。
    陶潜与之对视有种被看穿之感，这让陶潜很是好奇，习惯性的想探手摸上一把。
    当然，他很及时的遏制了这般作死的念头。
    下一刻，也听到老人那睿智嘶哑的声音：
    “百禽戏者，功法小册也，由八十年前人类修士百禽老人所创。”
    “此法灵感实则源自于魔道的炼血法，但又开辟蹊径，生生改成了类佛门之法，修炼此法可获上百灵禽之血脉异力，若非代价惊人，评价或可再上一层。”
    “以魔道为基，再蒙以佛家外衣，终不是正道。”
    “不论有何等手段，修此法，必破戒，必化妖魔，几不可逆转。”
    “此法成册后不久便被大肆散播出去，在那陀县区域，酿成【百禽之乱】，过万人类因此受灾。”
    “不过在那大乱中，也孕育、催生出了不少具百禽之力的大妖魔。”
    “尊客可知，这些原本是人类，后来变成的大妖魔，是何等下场？”
    说到这里，老人浑浊目光看着陶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