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炒蛋 - 第五话 恼人的情愫

    事情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在变成杨雅娜的第四个星期，我迎来了人生第一次月事。
    倦怠、全身酸痛、头痛、腹胀不说，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我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暴躁、易怒，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悲伤起来。
    好死不死，今天还是倪大伟到家中上班的日子。
    看到他可以这样自由自在、又无忧无虑地当一个男生，心理就一肚子怨气。
    为什么不是他变身？为什么是我？真是可恶极了！
    哼，好。让我来找机会整整他……嘿嘿，挟私怨报復是我当老闆的特权，也就是你当下属的悲哀。莫要怪我，哈哈。
    于是在工作上我百般刁难他，他递上来的文件，被我件件打回；要我同意的案子，我就到处找碴。
    没想到这傢伙逆来顺受，完全不以为意。把我无理取闹的交办事项都弄得稳稳妥妥的。
    「你一点也不生气？」我为他的没骨气感到生气，这简直有损我们男性同胞的志气。嗯，我是说你们男性同胞……
    「娜姐以前就这样，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笑答：「这样顶多就是恢復正常，刚好而已。」
    从他和雅卿对我的反应，我隐约感到原来的这个杨雅娜，并不是很好搞的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首先要面对的，其实就是生活和环境。这也是我当前极力要克服的问题。所以杨雅娜留下来的，我必须得照单全收，不论这些疑难杂症跟是男是女是否有关。
    唉！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因为自从莎莎事件以后，我发现“性”已经跟我无关了。
    不能上床，就退而求其次，搞搞吸引力间的游戏。现在证明连这游戏都玩不起……
    我要吸引谁呀？男的？好噁心……女的？已经吸引不起来了……
    结果不论是男是女，我都觉得自己是同性恋……
    从失落到绝望，难道这就是我人生最悲催的下场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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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我的无理取闹，原本一点点时间就可以处理好的公务，被拖到整个上午都弄不完。我只好叫了外卖，请倪大伟吃个便饭，下午继续。可惜雅卿不在，要不然她高兴死了。
    不知是月事还是什么，我非常地燥热。我原本就有吃饭配冰水的习惯，所以很自然地去冰箱拿了一罐冷饮。
    结果被倪大伟制止了。
    「你是我的行政助理，不是我的私人看护。」我有点不解：「我要喝什么饮料并不属于你的职责范围。」
    「今天一看就知道娜姐的那个来了。」他淡淡地说：「这段时间是不能喝冰的东西，否则肚子会更痛的。这是娜姐自己说的，然后就不肯忌口来残害自己。」
    这个倪大伟……到底跟我是什么关係？
    因为感到身体虚弱，也懒得跟他争执了。只是没了冰品，连吃饭的胃口都一起打消。反正变成女生后，食量也跟着缩了，就呆呆地看他吃完，继续上班。
    我心情烦躁到根本无法继续上班，他留在餐桌上继续工作，我则躺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好久没看体育赛事了……变成女生后，一连串的打击下来，当然这方面也中断了很久。在方方面面都无法施展男儿本色以后，观赏球赛也许成为我最后的发洩娱乐。
    现在是在重播上星期的精采赛事，由于有一阵子没有追看，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
    「不用看了，xx队一定赢。」倪大伟似乎已经结束作业，跑到沙发这边来。
    「这场你看过啦？」
    「没看。不过xx队有yyy，oo队根本防不住的。」
    嗯，没想到这小子还颇有研究……
    「胡说，oo队上次教练的新战术很成功啊！」我反驳道。
    「要打赌吗？」
    「赌什么？」
    「娜姐的一个吻。」
    我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三条线。他在摊牌吗？
    「哈哈，看看我把你吓成这样……就赌一打啤酒吧。」
    「哼，你输定了。」
    奇怪，我为什么忽然心跳加速？也跟月事有关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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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输了。
    愿赌服输，于是我准备下楼去超商买啤酒。结果他抢走了我的钱帮我去买了。他说我那个来了要多休息，这种事他代劳就可以了。
    好贴心喔……这根本是以前我的招数呀！
    我有点希望他留下来陪我再看一场。倒不是为了他的贴心，而是好久没人跟我一起看球赛，很怀念几个大男生在一起瞎起鬨的热闹气氛。
    应该是这样吧？……
    结果他回来时，拎了一箱啤酒，还有一盒……巧克力？
    「你买巧克力做什么？」我不解地问。
    「因为你是我的巧克力！」
    我当场感到面热耳烫起来，不自主地把头低了下去。
    「没有啦，我想跟娜姐再看一场，这是下一场的赌注。」
    「赌注是巧克力有点怪怪的。」两个大男生看球赛吃巧克力，这画面很不协调……不过不知怎么地，我现在还超想吃的……
    「娜姐那个来，又不能喝冰啤酒，但是会很爱吃巧克力，不是吗？」
    情不自禁地，我又感到一阵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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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场球赛，我开始心神不寧了。
    该怎么说呢？有种莫名奇妙的情愫和悸动，一直在我心头乱撞……
    我很确定这跟月事无关……
    两场精彩紧张的赛事，早就激发肾上腺素盖过了原来身体上的不适。
    除了球赛以外，就是倪大伟。早上我对他乱发脾气，他逆来顺受。下午有他的陪伴，让我暂时忘了身痛……
    我大该知道怎么回事了……
    虽然头脑里还为自己被男生挑逗感到噁心，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在观赏比赛时，我一直想靠近他。一直想，一直想……必须用惊人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下来。
    哼，这该死的倪大伟，趁我身体虚弱，趁虚而入，趁火打劫……
    我无话可说。换作是以前的我，也会这么操作的……
    可是倪小伟呀，你喜欢错人了。你喜欢的是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不是我……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比赛结束了。他在帮我收拾桌上的垃圾时问道：「娜姐下星期会来上班吗？已经快一个月了。」
    「我平时上班应该不是这样随便吧？」我随口问问：「是那种西服套装吗？」
    倪大伟点点头：「精明干练，又性感嫵媚。」
    「让我想想……窄裙、丝袜，还有高跟鞋？」
    「有什么不对吗？」
    一百个不对！首先，在外面穿裙装我仍有心理障碍，丝袜到现在我还不会穿脱，至于那高跟鞋嘛……雅卿有教我过，可是我一想到就头皮发麻，我想我有惧高症……
    「唉！再让我想想吧……在家里上班不好吗？」我知道不能再躲了，可是我就是没有勇气以女生的形象出现在公眾场合……
    「对呀，其实也挺好的。」他笑道：「还有球赛可以看，啤酒可以喝。」
    说到球赛和啤酒……
    「小伟，你觉得我们家雅卿如何？」
    「唉！娜姐你又来了……雅卿很好呀！」
    「那你想不想跟她有多一点的接触？我可以安排……」
    他马上低头不语。大概猜出我的意思了。
    「刚刚如果玩笑开的太过分，娜姐不要介意啊！」
    「没事啦，我只是觉得你跟雅卿年纪比较近，都是年轻人，应该比较谈得来……」
    「可是我喜欢的是娜姐！」
    完了，他摊牌了。
    「小伟，你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抱歉了，老兄，你真的找错人了。而我也必须提防这个身体会做出傻事。
    「我知道的，老闆。」
    「老闆？……不叫我娜姐啦？」他翻脸的速度还真快。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老闆。」倪大伟起身要走时叹道：「每回只要一靠近，你就翻脸。一疏远，你又想贴近……唉！我只好再等下次你允许我叫你娜姐的机会了。」
    「没有下次了，你一直可以叫我娜姐。」我很老实说：「老实说，你是我事业上的左右手，又是目前唯一可以陪我看球赛的人……可是如果因此我一直对你若即若离，我觉得自己很自私。」
    老兄，男女之间是不可能会有纯友谊的，那都是女生自己骗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想法。曾经我跟你也是同一国的，还不清楚吗？
    「娜姐……我喜欢你，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我说出口后，反而会不一样？我只是很厌烦你一直这样在老闆与娜姐间反覆变换而已。老闆也好，娜姐也罢，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呃？这又是哪一招啊……
    「今天终于说出口，好爽啊！」他笑道：「我喜欢娜姐，真的就只是我的事而已。哪天娜姐也觉得可以承认喜欢我，才会变成我们两个的事。不管未来如何变化，起码现在这个当下，除了上司与下属的关係外，我们是有纯友谊的存在，不是吗？」
    哇！这小子……
    「呃？……娜姐，我会不会因为这样被炒魷鱼呀？」他好像忽然想到饭碗还是比较重要的。
    「嗯……暂时不会。」我忽然很欣赏他起来。
    「那就……希望下星期娜姐能回来上班囉！」他再望了我一眼，才默默离开。
    他走后，留我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然后倦怠、全身酸痛、头痛、腹胀……所有不适的症状又通通回来了……唉！真烦！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