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之血 - 第289章

    在看到斯科特的冰蓝色双眼的时候。罗兰顿时感到周围的世界扭曲了起来。
    先是模糊，然后旋转，最终完全融化，变成令人眩晕的灰色扭曲风景。
    错乱的秒针滴答声在罗兰耳边响起。
    唯有斯科特这个“人”在罗兰眼中还能维持原状——剩下所有的事物都被拉长，颜色变得异样而扭曲。
    就算早有准备，一股莫名的恐惧还是攥住了罗兰的心脏。
    那并非是威吓术那种低端而又无聊的东西。也不是虚假的幻觉。
    而是生命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不，严格来说，那应该是被时间长河所约束的存在所无法抗拒的力量。
    那是在游戏里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体验。
    并非是以debuff的形式具现，而是实实在在的恐惧。
    混合着恶心、呕吐感以及无力感。
    这就是……“迟滞”的力量吗？
    罗兰的瞳孔微微颤抖。
    他不由得攥紧了双拳。
    这便是斯科特的起源——迟滞。
    在起源的加成下，外界的一秒在斯科特的脑海里会会延长十倍。
    这让斯科特眼中任何迅捷的物体都变得迟缓无比。同时还让斯科特能比其他人更擅长沉静的思考。
    但众所周知，起源一日不到至高尖塔的级别，便是不可控的。
    斯科特的每一天的长度都是其他人的十倍。
    这实际上也是一种诅咒。
    其他人说的每一句话，到了斯科特耳朵里都会因为被粗暴的拉长之后而扭曲的不成样子。无论之前的声音多么悦耳，也会变成实实在在的噪音。
    斯科特对于音乐这个东西的理解，仅仅停留在他从觉醒之路挣脱出来之前。
    在那之后的八百多年里，斯科特都是这样孤寂的一个活在充斥着各种噪音、各种扭曲的画面的世界里。
    要不是安维利亚，恐怕他早就疯了。
    这也是罗兰为什么跟他说话时都是用丝毫不将礼节的简短语句。
    这是最能让斯科特感到轻松的说话方式。
    “我是长眠导师的选民。”
    没有丝毫矫情的，罗兰开门见山的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怠时回廊
    顿时，罗兰周围空间的异化便停止了下来。
    那种如同铁幕市里面的干扰声已然消失不见。但是那种缓慢许多倍的秒针滴答声却依旧在罗兰耳边响起。
    斯科特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罗兰，并不做任何表示。
    见此，罗兰只好补充道：“我想见安维利亚公主。”
    “公主出去了。”
    没有任何迟滞的，在罗兰话音落下的瞬间斯科特便回应道。
    而罗兰只是笑笑，伸出左手打理了一下头发，露出手指关节上的黑色印记。
    果不其然，一个温柔的声音便在斯科特身后响起：“请他们过来吧，斯科特。”
    “是，公主殿下。”
    斯科特极干脆的应了下来。
    他也不对罗兰几人的身份提出质疑，也不因自己刚说“公主出去了”就被光速打脸而感到半分的羞恼。
    他甚至丝毫不考虑先提出要见罗兰几人的梅林巫师，直接向罗兰几人躬下身子，用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真挚态度轻声说道：“诸位，请跟我来。”
    并非是极有城府的伪装或是浮于表面的礼节，罗兰只能在他身上感到实实在在的恭敬。
    ——以真理殿堂的身份对几个连白银阶都不到的小孩子表示恭敬。
    这便是公主的魔犬斯科特。
    斯科特绝不会质疑安维利亚的决策，绝不会拒绝安维利亚的提议，绝不会对安维利亚提出任何形式上的约束。
    但同时，他却对任何敌人都不怀有一丝怜悯。
    那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冷酷。
    那是如同神明一般俯瞰其他物种的无情。但那种情绪还不是只针对人类，就算是对其他种族的生命也是一样。
    要形容的话，那种情绪大约可以称其为憎恶。
    他憎恶着一切的生者、一切的死者，憎恶着活动的、发声的一切。
    别说是美貌的异性、可怜的贫苦人或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斯科特都能以稳定而高效的方式将他们以此杀死。
    某种意义上，在斯科特的身上反而真正实现了人人平等。
    他并不会因为要被自己杀死的人身上的权势和金钱而犹豫，丑与美、老与幼、贵与贱都没有任何区别。
    在之前斯科特回过头来的瞬间，是真的想要杀死罗兰他们。
    而且是。一瞬间——一个不剩。
    他绝对做得到。
    罗兰的杀人如麻、刽子手、残酷思考、狂徒和移动天灾五个邪恶侧的特性，斯科特都有加强版。
    虽然罗兰仅仅只是炸了一个财富之城，但在和平年代，奥兰多也足以成为传唱数十年的时代传奇了。
    好死不死的。罗兰炸的不是法兰克福之类的圣地，也不是什么无名的小村庄，却偏偏是名声在外的财富之城。
    如果坏名声也算是名声的话，财富之城绝对算得上是名声在外了。
    罪恶之都、无法之地——就连缇坦的夜蔷薇郡都远远不如财富之城的传言夸张。
    甚至很多小地方的人就连自己国家的首都叫什么都不知道，却已经听到了财富之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