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之血 - 第779章

    黑铁种已经天然就具有对黄昏的抗性了，如果他们能约束自己的行为和思想，堕落成黄昏的可能性便是微乎其微。
    而那些收集到的罪恶的灵魂，魔鬼也不会像民间传说的那样将它们吃掉亦或是变成能源什么的。魔鬼会根据个人的经验对这些灵魂进行判定，如果他们认为这灵魂还有救、亦或是虽然邪恶但它却足够守序，那么这些灵魂就会被告死天使转化成新的魔鬼。
    假如他们判定这些灵魂实在是罪大恶极，深深充满自私、贪婪、嫉妒、愚蠢这些黄昏化的因子，已然彻底无法拯救，那么魔鬼们就会将这些灵魂丢进元素磨盘，用他们的灵魂作为推动元素磨盘的燃料，将外界的黄昏之力转化成最原始的元素生命。这些元素生命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能量又能重新转入奥姆之墙，补充整个基于奥姆之墙体系的循环系统由此构成一个稳定的良性循环。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在法恩斯的领主们死伤大半时采取的权宜之计。
    反过来说，魔鬼也并非只对恶人的灵魂下手。如果在他们的试探和诱.惑下，依旧有人能保持无比坚定的圣洁的意志，这些魔鬼也会拿出他们的另外一重身份，以贤者和大人物的名义对这些灵魂进行培养。
    无论行使的是哪一种职能，魔鬼都毫无疑问是一个健谈的种族。
    但此刻，这些响应罗兰的呼唤从他身后的裂缝中跃出的魔鬼们却始终保持缄默。
    在无尽的长眠之前，沉默即祷告。
    罗兰轻松地就能看到，在霜白色的飓风中弹射而出的，并不仅仅是驻扎在霜覆地狱的魔鬼。
    无论是上身为人下身为巨大的冰晶蜘蛛的美貌少女、身披厚重的黑色长袍手持沉重法典的青年，还是骑着无头大马的无头骑士和有钢铁羽翼的鸟首人身的怪物，这些大约有七十余种的各类异族中，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他们的颜色。
    毫无例外，配色几乎都是纯黑和白。
    无论是那黑水晶般的黑色冰晶，还是黑色的法典和黑色的钢铁羽翼，甚至于黑发黑眼。所有的魔鬼身上不存在黑色和白色以外的任何颜色。
    在短暂的延迟之后，又有两道纯白色的风暴从两侧展开，呼啸着将整个地狱的魔鬼全数送了过来。
    ——然而，即使如此，这些魔鬼的意义依旧不大。
    如果是对抗普通的恶魔的话，它们也许能够碾压。但是面对炎魔诺克加尔，这些魔鬼甚至就连靠近都难，除了调动起更多的红线参与攻击之外毫无意义，甚至还不如罗兰身后唤来的四道寒风更能起到牵制的作用。
    如今的诺克加尔还没有彻底醒来。祂自身的灵智已经破碎，而黄昏种的意志还没有凝聚。现在祂的身体仅仅是凭借着本能而行动，但即使这样，依旧差点将罗兰直接秒杀。
    但就在罗兰眼前，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无头骑士默默的拔出了身后的黑色哑光长剑，直指前方。
    下一刻，没有呼号、没有宣告、没有动员——罗兰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魔鬼同时动身，向着巨大的炎魔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这根本就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屠杀。
    罗兰只见天空微微一暗，随后便闪耀着一片如血般的绛红。
    没有哀嚎、没有惨叫、没有悲鸣。仅仅是一瞬间，一大片的魔鬼就轻而易举的被炎魔蒸发，在剧烈的爆燃中化为灰白色的灰烬。
    而在后面的魔鬼依旧没有停下冲锋。他们环绕成一个圈，不断向着炎魔发起毫无意义的冲锋。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边界一样，所有的魔鬼无论使用什么方法，在碰到那道边界的瞬间就会直接化为灰烬。
    即使魔鬼的战线在生命的堆砌之下不断向前推进，但炎魔身边的红线也没有完全调用。这仅仅是使用了不到三分之二的红线，就足以组成至高尖塔也无法跨越的绝对领域。
    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喧闹着生，沉默的死。沉默即祷告，沉默即赞颂。
    唯有罗兰知道，这些魔鬼的死亡并非毫无意义——
    第三十一章 导师降临
    终于，终于——
    在罗兰的凝视中，终于有第一个无头骑士的剑斩在了炎魔身上。
    那真的是非常轻非常轻的斩击。不要说以无头骑士的标准了，就算是让他砍向凡人，这一剑最多也只能砍破血肉，甚至连骨头都无法斩断。
    这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几乎已经被烧死——或者说他已经被烧死了。他的无头马早就被烧死在了半路上，他怀中抱着的脑袋早已化为灰烬，下半截身姿和马匹一起化成了灰，上半截身子只剩下一根脊椎、半截肩膀和一根仅存三分之二的右臂。
    他之所以能砍到炎魔身上，只是因为而他被马抛飞的时候，剑刃正好蹭到了炎魔身上。
    如果说这样也能算斩击的话，那走路都该判一个淤伤判定了。
    但即使是这样软弱的斩击，炎魔依旧毫不留情的做出了反击。
    从接触到炎魔的位置开始，无头骑士的黑色长剑被极端灼烈的热浪引燃。金红色的火焰从剑刃燃起，反过来一路燃烧，将任何能烧的不能烧的统统燃烧殆尽，苍白的灰烬在空中飘扬。
    然而，正如罗兰所说，他们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
    首先一点，就是这些魔鬼至少牢牢的将炎魔堵在了原地，没有让炎魔向身后拥有盲目祈礼者的罗兰走来，将罗兰控制在了炎魔的攻击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