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我只是想长生不老 - 悬壶济世,我只是想长生不老 第252节
两人默默的对视着。
片刻之后,顾担手中的青芒终于盛放。
许志安脸上露出衷心的笑容,疲惫不堪的身体,重新拥有了活力。
他自己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一旁迷迷糊糊的趴在床榻边上的苍被小莹给唤醒了。
一睁眼便看到已经自己坐起来的许志安。
“许爷爷,你病好啦!!!”
苍惊喜的大叫着,声音尖锐而又沙哑。
“好啦,好啦!”
许志安笑眯眯的对着他点头,又一次将苍给抱到怀里。
用那苍白的胡子,擦着苍肥嘟嘟的脸颊。
荀轲预料到了什么,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门,那关闭的小院大门连拉开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他直接给撞倒在地,历经两朝的玄鸟大门,倒在了地上,而他则奔向皇宫。
“小莹怎么瘦了?”
哄着在怀里不安分的苍,许志安目光又看向小莹,关心的说道:“女孩子太瘦,不好。”
“没有许爷爷做的饭菜,小莹吃不下饭。”
小莹挤出一个笑容,不断的用袖子拂过面颊。
“不能这么说,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学一个好手艺,才好抓住人……我家的那个婆娘,当初就是因为做饭不好吃,我宁愿待在太医院里吃饭,都不肯回家去。”
许志安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开着自己的玩笑,“为了这事儿,我们三天两头可没少吵架,你可莫要学她,做饭做的咸死了。”
“小莹会学好做饭的。”
小莹连连点头,泪如雨下。
许志安的脸庞红润了起来,他的精神很好,说话也不再显得虚弱而缓慢,“苍要努力去读书,知道吗?读书好啊,可以让人明白道理,知道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事情,是能够造福万民的事。”
“嗯。”
在他怀中的苍拼命的点着头。
许志安目光又望向顾担。
那张苍老的脸上,笑容越发和煦,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苦了你了。”
顾担还是没有说话,他说不出话来。
‘砰’的一声,屋门被粗暴的推开。
荀轲和身着龙袍的王莽跑回来了。
荀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醒来的许志安,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王莽走上前去,“许伯,您看上去好了不少。”
“哈……”
许志安微微摇头,平淡甚至显得有些无所谓的说道:“我要死了。我死之后,不要因为我的原因,给我那个不争气的孩子任何优待,他若没有本事,能有口饭吃就够了。”
“您不要说这种话。”
王莽想要安慰。
但许志安先一步的轻轻摆手,“你要当个好皇帝,不要学宗明帝……不要学。”
“我肯定不会学他的。”
王莽格外笃定的点头保证。
许志安的目光便又望向荀轲,“轲……有大才。这个孩子不一样,让苍跟着他学习吧。”
“许爷爷!”
荀轲也凑到了前去,床榻前围着满满的人。
许志安只是笑着,一一和众人聊着。
除了顾担,他对谁都能悉心叮嘱两句。
不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装下顾担,而是他很清楚,以他的人生来说,已经没有可以为顾担指点的东西了。
一直以来啊,并不是他在迁就顾担,而是顾担在迁就着他。
在人生这方面,他自己其实并不算多么成功,只是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阅历,而在可想的未来之中,顾担会过的比他更久。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让他放心不下的事了。
“我有些困了。”
聊了一会儿,许志安倚靠在床榻上,笑呵呵的说了那么一句。
外界好似响起了声音,有些吵闹。
但他已听不清楚。
只是很困,很累。
眼睛不自觉的闭合了起来,昏沉而又漫长的黑暗,逐渐笼罩而来。
那不让人恐惧,反而有些温暖。
可心中,似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隐约间,好像还有人没有过来和他道别。
许志安却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努力的在一片昏沉中回想着,努力的思索。
他开始抗拒那片黑暗,那原本闭合的眼睛,也睁开了一道缝隙。
昏黄的眼目中,他直愣愣的打量着几人。
目光定格在了小莹的脸上。
他想起来了。
“小依,你也来看我啦!”
许志安很高兴,他握住小莹的手,轻轻搭在顾担的手掌上,“你们两个……莫要生分。”
他还在叮嘱着。
想要说着什么。
但已经没有了力气。
许志安,睡着了。
第236章 当斩凡尘
许志安还是老去了。
生命的最后时光,未曾历经过什么灾祸,亦无病痛的折磨。
只是亦如同所有凡人都要经历的那些事情一样,无所例外。
人这一生好像只有两件大事。
一件是出生,懵懵懂懂。
一件是死亡,浑浑噩噩。
懵懵懂懂间嚎啕大哭,浑浑噩噩里欲哭无泪。
终究是尘世一场,此生不见。
顾担显得是如此的沉默。
他沉默的立在那里,像是一尊静止的雕塑。
外界的吵闹,他竟都听不清晰。
许志安,是他醒来之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
也一直都是他的长辈。
这么多年下来,许志安一直对他都颇为照顾,无论是婚姻大事,还是个人前途,都有许志安曾经努力过的痕迹。
顾担亦是像对待自己长辈那样对待着许志安。
可是在许志安生命最后的几年时光,顾担时常都不会待在小院子里。
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的心绪。
究竟是真的想要快点去治病救人,积攒寿元,期待下一个阶段的青木化生诀的晋升能够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增添寿元。
还是在恐惧身边最熟悉的人,正在无可阻挡的,一天天变老,直至迈向死亡的终点,所以才要找个借口离去,不敢亲眼目睹?
他分不清楚。
大概这便是长生者的悲哀。
都说世上最为残酷的事情,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若始终都是黑发人送白发人,那又该如何去诉说呢?
从此以后,顾担已再无长辈。
无人可以再不讲道理的训斥他,无人可以再劈头盖脸的数落他,无人可以再蛮不讲理的教训他。
可顾担并不开心。
缠绕在他身上的,那一根锚定尘世的,最初的线,断了。
人生何苦?
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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