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我只是想长生不老 - 悬壶济世,我只是想长生不老 第3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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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的目光汇聚向他。
    顾担没有说话,他挤开人流,回头看去,那有几分熟悉的宫殿里,已经不会再有熟悉的人了。
    顾担忽然觉得呼吸有些艰难。
    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隐隐作痛。
    他的后辈,如今竟仅剩下了一个。
    凡尘一世,难过百年。
    长生,又有多久?
    他背离了身后那好似察觉到什么,嚎啕大哭的人群。
    孤独而寂寥的向着前方走去,身旁空无一人。
    第289章 薪火相传
    夏朝五十三年,王莽驾崩的消息,终究是传了出去。
    与此同时,传出去的还有他所留下的那一份诏令。
    坚守了夏朝五十三年之久的夏皇,离去之后,仍旧在考虑着这片土地上的夏朝子民。
    当日,有收到消息的百姓奔至街道,嚎啕大哭。
    多为上了岁数的老人。
    这些人或许没有经历过大月内部烽烟四起,群雄割据的混乱场面,却曾亲眼一步步见证着夏朝如何迈入强盛之中。
    作为皇帝,天下的恶他首当其冲,而天下的善,也理所当然有他一份。
    他们无比悲伤,痛失了这么一位圣君贤主。
    也有人会后悔,后悔在王莽刚刚登基之时,曾大肆辱骂过他。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过去了。
    人死不能复生。
    悲怆也好,欢喜也罢,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会正常运转。
    无论是推崇备至的圣贤,还是勤政爱民的圣君贤主,也一样。
    死亡面前,众生平等,无有差别。
    唯有那一个个闪耀在历史中的名字,隐约间能够依稀窥得几分风采。
    王莽驾崩之后,新皇继位。
    是他和许婉容的孩子。
    新皇并未忤逆王莽遗留的那份诏书,一切从简。
    面对举国悲怆的局面,新皇没有什么动作,包括就连自己登基的事情,都未广设祭坛去昭告天下。
    从这方面来说,他倒是也算识相。
    夏朝五十四年。
    新皇选了年号,承平。
    终王莽一生,都是未曾设立年号的,他的野心很大,希望后人提及夏皇二字时,最先想到的人会是他。
    而他的孩子,就不得不去选一个年号,来跟父辈区别开来,表示已经换了皇帝。
    此后再称呼新皇,已经不是夏皇,而是承平帝。
    承平承平,承接太平。
    承平帝的手下没有王莽那么多的贤人,除了荀轲之外,王莽还有公尚过、禽厘胜这样的人为他所用,他若是想做出比王莽更高的事业几无可能。
    承平二字,即是对先皇的认可,也是对自身的激励。
    时移世易,大有不同。
    如今宗师在凡尘是极为稀缺的人物,起码在夏朝周边的土地上,哪怕有人晋升宗师,得知不周山脉的消息后,也会立刻赶过去,凡尘间的国度,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到宗师。
    此前只是因为大家都一样,所以宗师去哪里也都差不多,毕竟故土难离,很多宗师便留在了自己的国度,安安稳稳混吃等死,享尽荣华富贵。
    如今有了更高的目标和追求,故土也只是一份回忆而已。
    问就是喜欢,留就是不行。
    宗师开始变得“珍贵”,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
    而作为大宗师的荀轲,理所当然的比所有宗师更高一等,特别是在如今的局面之下。
    儒家在飞速壮大着。
    新的理念正在洗礼夏朝,荀轲推崇教化,因为他认为人性本恶,而恶中求善,便需要学习美好的品德。
    各地的私塾和书院纷纷设立,大行其道。
    用的教材,乃是荀轲所著。
    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寓言故事,民间传说,甚至是曾经熟识之人的故事。
    比如墨子,比如公尚过,比如禽厘胜,比如王莽……这些人的事情,有些被他写了进去。
    其中绝不仅仅有夸赞之词,甚至隐隐间有所批判,但大体上,无疑是劝人向善的。
    如果写这本书籍的人不是荀轲,恐怕会被人声讨到在夏朝都待不下去。
    但他是荀轲,是儒家的领袖,是墨子的徒弟,是夏朝的大宗师。
    所以,他有资格对前人品评,就算是承平帝也不能说什么。
    唯有一个人有资格提出不同的意见。
    “顾先生,您看。”
    愈发清净的顾家小院中,荀轲将自己完成的著作递给了顾担。
    顾担接过,不紧不慢的看了起来。
    看到那些熟悉之人的故事时,脸上也难免露出一丝笑容,可细细品评一番其间真味,却发现有些地方,有待商榷。
    比如荀轲书写关于墨丘的故事时,就提到墨丘创建墨家的时候,标准极高,天下英豪想要加入墨家,都被墨家几近严苛至极的条例给逼退,留下的人寥寥无几。
    当然,这也是事实。
    顾担也是认同这一点的,墨家不是做的不好,而是做的太好,好到已经超脱出了这个时代,哪怕短暂的辉煌过,也难免会没落。
    而禽厘胜又是一个死心眼的人,他坚定的沿着墨丘的路继续前行,没有修正,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连顾担自己都说不清楚。
    是该庆幸墨家没有“堕落”,还是惋惜超脱了时代的墨家终究要败于时代?
    只希望,禽厘胜临走之前,他所说的那一番话,能给禽厘胜一些启迪。
    相反,反倒是显得离经叛道的荀轲,正在做着一件真正能够改变夏朝的大事。
    教化百姓,求善求真。
    这是需要去扎根一地,不停努力的一件事。
    “还不错。”
    最终,顾担还是点头,没有觉得哪里有修改的必要。
    落册成书。
    此后,这本书就会成为启蒙无数夏朝子民的必读书籍之一,从这本书上,去了解到夏朝初创,乃至创建前的一个个前辈们,是如何抛头颅撒热血,换来今日和平安稳的局面。
    承平承平,承接的不仅仅是夏朝,还有先辈们的理念。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薪火相传呢?
    时间继续向前,永不停歇的推移。
    顾家小院,静谧了下来。
    已经很少会有人来访,如今的荀轲忙碌的脚不沾地,小莹也有太医院和天下医馆的事情需要去做。
    此前经常来访这间小院子的人,反倒是王莽那个小子。
    王莽故去之后,小院似乎也脱离到了尘世之外。
    一日,顾担继续去夏朝的藏经阁拿书看。
    却是惊讶的发现,关于所有道藏的书籍,他皆已看完,倒背如流。
    竟然连书都有看尽的一天。
    仔细算一算,他扎根在这里,也已经七十五年。
    七十五年啊,这当真是一段不短的时光,漫长到与他同时代的人,已经纷纷凋零。
    唯有墨丘那一个宗师,理论上能够陪他更久,却也已经沉眠许久,没有醒来的迹象。
    但墨丘的血肉完好,面色红润,并无宗师逝世后那样丧失身体活力,并不像是真的天人永隔,更像是沉浸在一场无法言述的安眠之中。
    顾担每一次青木化生诀有所进境之后,都会跑到白莲传承之地看一看他,为他再补充一下青木液。
    “墨兄啊,你要是再不起来,等你睡醒的时候,除了我怕是见不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了。”
    轻轻拍了拍棺材板,顾担一声叹息。
    山洞空旷,他的声音沿着山洞回响,层层叠叠,像是无数人在一同发声。
    然而没有回答。
    顾担在棺材旁坐了一夜。
    时间来到夏朝五十九年。
    五年间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一切乏善可陈。
    承平帝也没搞过大动作,非常老实。
    只不过朝廷上的官员换了一批,这倒相当常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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