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我只是想长生不老 - 悬壶济世,我只是想长生不老 第334节
一个是夏朝几十年如一日的百官楷模,一个是儒家领袖,一个是墨家巨子!
他手底下又是什么班底?
是,荀轲的确还在夏朝,但他是上一任的老臣,哪怕如今是他继位,做出来的功绩,也根本不会算到他的头上去!
儒家是在王莽在位时兴盛的,也是一步步从无到有发展起来的,此后儒家的成就,也理所当然有王莽一份,哪里轮得到他染指?
可谁能没有野心呢。
儿子的成就,也不一定非要屈服于老爹,甚至儿子理当尽其所能的超过老爹,不然哪里来的薪火相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发展的常理,一代不如一代那早就灭亡了!
遗憾的是,总有些俊杰才情远超常人,堆砌出的高峰让人看上一眼便心生绝望,还怎么去超越?
那叫不世出的奇才。
年号承平,其实已经代表了他的无奈。
这种无奈是个人成就上的无奈,与憧憬先帝与否无关。
可现在,承平帝却看到了一个好苗子。
一个好好培养,可能会不下于荀轲、禽厘胜的好苗子!
不知不觉间,承平帝的脊背已经挺得笔直,极为专注,神采奕奕的盯着商看去,眸子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贤主难遇,良臣亦难求也!
但他这么开心,有一些人就很不开心了。
“荒谬!人无礼义则乱,不知礼义则悖。人无师法,则偏险而不正;无礼义,则悖乱而不治。凡人之欲为善者,为性恶也!此人妖言惑众,竟视人道为牲畜,实乃天下之恶!”
一个儒生已经跳到了讲台上,拔出剑来,怒发冲冠,“如你这种漠视苍生,排斥礼仪的禽兽,留在世上也是一个天大的祸害!今日我要与你决斗,生死勿论!”
商的言论,不出意外的大大激怒了儒生。
这是极端严重的挑衅。
道义之争,比生死犹甚之!
商将仁义二字当做无物,便是将儒家当做无物,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如果连核心观点都可以舍弃,那还要儒家干嘛?
如果人连仁义都没有,那与牲畜又有何种区别?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有了衣冠,有了礼数,懂得事理,有仁爱之心,恻隐之情。
不要这些,人也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野兽罢了!
商秉持的观点却忽视掉了这些,只讨论仁义本身不被绝大多数人信奉,无法做到说的和做的一样,所以仁义是虚假的,这让儒生们根本就无法接受。
别说是儒生忍不了,也就是墨家大部分已经离去,不然现在墨者也得上台跟商搏命。
大家都是来参加这场盛会的,你倒好,直接将台都给拆了,岂能容忍?
“时代会发展,事物会有所改变。千、万年前第一个钻木取火的人是人中圣贤,到了今日可还有人钻木取火?众人必会嘲笑他的愚钝,难不成还会纷纷效仿?
上古的帝王统治天下的时候,亲自拿着锹锄带领人们干活,累得大腿消瘦,小腿上的汗毛都磨没了,就是奴隶们的劳役也不比这苦。这样说来,古代把天子的位置让给别人,不过是逃避看门奴仆般的供养,摆脱奴隶样的繁重苦劳罢了;所以把天下传给别人也并不值得赞美。
如今的县令,一旦死了,他的子孙世世代代总有高车大马,所以人们都很看重。因此,人们对于让位这件事,可以轻易地辞掉古代的天子,却难以舍弃今天的县官;原因即在其间实际利益的大小很不一样。”
商却是全然无惧道:“儒家既能看出墨家不可行之处,何以看不到自家的情况?此非舍近求远之举?仁、义、礼、法,取法之一字便足以,何以再增添锦绣,徒增损耗,掩名盖实,不着正理!”
好家伙!
这一次连顾担都要忍不住在心中直呼好家伙了。
此人非同一般啊!
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想一口气将儒家都给颠覆。
还是要当着荀轲乃至无数儒家门徒的面前这么颠覆!
究竟是狂妄,还是自信?
上台的儒生已是忍无可忍,哪里还能听他继续长篇大论下去?
长剑划过弧线,便要取了商的项上人头。
但还没有触及到商的毛发,长剑便被人给拿捏住了。
商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毫无半分恐惧之意,只是表情专注的看着荀轲。
他今日的确是过来请教的,请教一下儒家为何要舍近求远。
荀轲既能看出墨家的问题,没道理想不通儒家自己的问题。
求五十步者,与求百步者,又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呢?
明明荀轲也说出过“刑称罪责治,不称罪则乱”这种话,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抬出礼这种东西?
面对商的不解,准确的说应该是锋芒毕露的紧逼之态势,荀轲简简单单的回答道:“贱礼义而贵勇力,贫则为盗,富则为贼。”
第292章 栋梁之材
贱礼义而贵勇力,贫者为盗,富则为贼。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
国与国之间,的确如商所言,是争于气力。
强者可以决断弱者的一切,这是至理,说出花儿来也无法更改。
但问题是,面对自己的子民,难不成还能采取这样的方法?
那就又堕落成了墨子曾经说过的:强劫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
如此一来,哪里还有什么国家?
生活在这个国度的百姓,又岂会对这个国度有半分的认同感!
最终,也不过是一群强者对于一群弱者的指指点点,随意摆弄的玩物罢了。
推崇力量的人,也必将被更强的力量所击败,那就到了比拼个人伟力的时候,除了最强的那个,下面所有人都要给他做牛做马。
如果放在武道、仙道上,这或许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
可要用来治理一个国家,怎么可能如此!
人终究不是动物,有七情六欲,有爱恨之别,喜怒之差,教导民众力量是唯一的标准,人与禽兽无异,那不就是在教导人要么为盗,要么为贼么!
法这种东西,很重要。
但从来都不是需要时刻提醒的东西——除非已经有了违法的念头。
仁、义、礼,这三者才应该是儒家价值观中的普世的东西,而法则是无可奈何之下,最后对于个人的审判。
如果一个人守仁、知义、懂礼,他还会去犯法么?
不到无可奈何的时候,大抵是不会的。
可若只让人守法,人与人之间就变成了一座座孤岛。
法是最后的下限,将下限来当做对待百姓的理念,是何等之可悲?
荀轲并不认同这一观点。
“你有些过于极端了。
否定一切,只留束缚,那只是枷锁而已,有什么值得推崇的呢?我说‘圣王’,非是指具体的某个人,而是能够让天下苍生感受到幸福和快乐的人,能够让他们满足自己生活的人。”
荀轲面色不变,他将儒生的长剑夺了过去,让他回到座位上,继续说道:“欲观圣王之迹,则于其粲然者矣,后王是也。礼可定伦,法可定分,皆不可失,皆不可偏。治之经,礼与刑,君子以修百姓宁,自然国富民强。”
话谁都会说,但必须要考虑清楚后果。
商提出了问题,甚至洞悉了问题,然后呢?
他的‘法’,能否让夏朝变得更好?能否让百姓的生活水平强于儒家、墨家在的时候?
怕是不见得吧!
此世争于气力,所以便要将所有百姓化作淬火用的柴薪,打磨一柄利剑不成?
更何况,夏朝从未有过要鲸吞天下的念头,早在夏朝刚刚成立的时候,顾担便给过警告,夏朝永远都不要主动启用战争,更不要开疆扩土。
这个天下,不止是有一个个国度,还有更高层面的力量。
一个国度想要将其超越,完全是痴人说梦,与其想着跟人碰一碰拳头,不如想一想怎么让自己的子民过的更好些。
当然,这些事情商是不知道的,他不清楚背后另有隐情,或许自己还会奇怪,如今夏朝已经如此强盛,外加上周围四国如今已没有宗师,夏朝何不趁现在鲸吞掉他们?无论是报当初的四国联军之仇,还是开疆拓土,都是一大美事才对。
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他只是提出理念而已,荀轲自然也会给予中肯的解答。
事实上,如今夏朝很多臣子都已经有了这种想法,也就是这里还有荀轲压着,不然怕是早有人上书请战了。
如果考虑到方方面面,墨家所言的兼爱非攻还真没错,这是最适合如今局面的理念。
但墨家也同样过于极端,以至于荀轲不得不搞出一个儒家来中和一下。
谁曾想墨家大部分人才刚离开没多少年,就来了一个如此有进攻性的小家伙。
只能说如今的夏朝的确是强盛了,让他们能够拥有一些危险的想法。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
荀轲提及到了儒家自称的圣王概念后,商立刻说道:“万乘之主,千乘之君,所以制天下而征诸侯者,以其威势也。”
大概是说:国家的大权,要集中在君主、圣人一人手里,君主必须有权有势,才能治理天下。
“哈。”
荀轲笑了起来,这是想集权于君主一人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君主能治理国家便好,勿要多想。”
是的,勿要多想。
你想集权?
再怎么集权也就那样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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