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纸师 - 第十四章 以毒攻毒

    冥纸师 作者:我叫吴大胆

    龙哥和姥姥两人面带忧虑之色地交谈着，我则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他俩的方向飞快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这才刚一进来，那可怕的古尸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了。很明显，姥姥和龙哥说我灵魂中的暗之灵王对这古尸有压制作用；同样的这古尸对我的感应也要比其他人敏锐得多。很有可能就是我刚才一进入这坟墓之中就激起了它的自然反应了。

    要不是龙哥反应够快，姥姥也足够强大。估计我现在已经挂掉了。

    想到此处，心中是有些叫苦不迭。明明我的道术修为跟这些玄门术法界的厉害角色们比起来就好像是萤火和皓月一般，但是却总会卷入到这些面对更高更强大的神秘灵异力量之中来。比如这一次，就牵扯到了我灵魂深处的那暗之灵王和这神秘古尸。

    不过既然是既定的事实，我也不会逃避。深呼吸一口，让自己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一些，开口向龙哥和姥姥问到：“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姥姥伸出手中那白骨拐杖，朝着古尸所在的道台两侧的那两个造型古朴的青铜丹鼎指了指：“这两个青铜丹鼎，根据金家三世祖的推测，应该是当初我们金家第一代先祖和这具神秘的古尸一起发现的。很有可能就是这神秘古尸的生前拥有之物。经过金家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在六世祖的时候发现，这青铜丹鼎具有炼化煞气的能力。”

    炼化煞气？我有些没太听懂姥姥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我是镇压这一具神秘古尸的核心关键，所以她很是不厌其烦地给我解释着一些相关的情况。为了让我待会能够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来。

    “煞气，其实并不算一种道家之中特定的称谓。而是对一类型的气息力量的统称。比如说，代表着冥冥中山川河流阴戾一面的气息，代表着乱世之时国破家亡整个王朝破落的气运，代表着最蛮荒和原始的深山老林之中累积的阴暗之气……这些都属于煞气，是这个天道自然的阴暗面。”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动，涌起了一个念头来。难道说……

    “天道之下，万物众生。人其实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种，虽然有着绝高的智慧和悟性，但个体的实力实在比较弱小。所以在上古蛮荒之时，人类弱小，只能是各种凶猛野兽的食物。直到随着智慧的提升，集合在一起，并且其中一些贤人先知开始了解到了世间种种奥秘，才开始传播文明，修行术法。可是，飘渺的冥冥之中，有着很多人类所无法理解的强大伟力。比如，煞气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或许只是一个比较虚无的事物。但却从其中，诞生出来了强大的实际存在的东西……或许你已经猜到了，那就是暗之灵王。”

    姥姥的声音显得飘渺而空灵和神秘，仿佛是从古代和更加久远的刀耕火种的蛮荒时代传来。一向放荡不羁大大咧咧的龙哥此时也面色严肃，用低沉的声音说到：“没错，暗之灵王，就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煞气的实体化存在。它并不算是纯粹的妖物，而且是一种从煞气中诞生出来的强大灵异存在。这是道门之中一些极厉害的老家伙们得出的结论，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估计也不是很清楚。”

    原来如此！！！

    这从我年幼时候，就一直纠缠着我，在我灵魂之中若隐若现的强大存在，暗之灵王。居然并不是一种跟我们平常所了解的那样的存在，而是虚无缥缈的煞气的凝聚，代表着这个世界上的煞气！这个结果，让我心中震惊无比。

    我的灵魂之中……究竟存在着，怎样一个可怕而强大的存在啊！并且不只是这暗之灵王，还有我血液深处隐藏得比暗之灵王更深的，血之灵王！！！

    它又是这世上什么虚无缥缈之物的化身呢？

    这个念头，让我觉得更加无力。自己仿佛是一叶飘荡在汪洋大海上面的小舟，面对着海洋深处的各种恐怖巨大之物，以及海啸风暴等自然伟力。

    “不过姜明，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当初我们许多人集合了超乎寻常的力量，用计谋将暗之灵王封印在你的魂魄之中，其实已经把暗之灵王的力量给削弱到了极点。只是不久之后，暗之灵王的煞气爆发，要侵蚀吞噬你的魂魄。我们焦急之下，带着你终于找到了金家寨，跟姥姥交流之后，才终于让她想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

    旁边的姥姥点点头接了一句：“所以，我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上了你们的贼船的。”

    听到此处，我已经明白了。姥姥说这两个青铜丹鼎能够炼化煞气，又说暗之灵王实际上就是这世上所有煞气的凝聚和化身……

    那么很明显，当初我年幼时候体内暗之灵王煞气爆发要吞噬我的魂魄，就是被带到此处。在这本属于那神秘古尸的两个青铜丹鼎之中通过秘法得救的。

    随着逐渐接触到越来越多的秘密，我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震惊了，开始学会了淡定。我深呼吸一口气问到：“那龙哥和姥姥又是如何确定，暗之灵王一定能对这神秘古尸有压制作用呢？这么说起来，应该是这神秘古尸对这暗之灵王有压制作用才对吧。它留下的两个青铜丹鼎遗物，不就是能够压制暗之灵王的么？”

    龙哥看向姥姥，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很明显，这其中的隐秘又需要这金家寨的族长姥姥才能解答了。

    姥姥沉思了一会儿才说到：“其实，我也是最近几年才发现这一件事情的。十六年前，小龙和其他一些人带着已经虚弱不堪的你来到我们金家寨求援。那个时候，我已经预感到了这万尸冢之中有一部分古尸开始不对劲儿了，但由于小龙他们言辞恳切，也出于对一个小生命的尊重，我还是带着他们来到了此处。将你放进这右边的一个青铜丹鼎之中，用我金家那六世祖创造的秘法，将你一身煞气全部化去，总算是把已经虚弱到极点的暗之灵王再次削弱了一些，在你体内安静了下来不再作乱。但是，灵王这种东西何其强大！根本没有办法将你体内的暗之灵王煞气立刻完全炼化，只能够封印在这青铜丹鼎之中靠漫长的时间来磨灭，那右侧的青铜丹鼎便不能再使用了。”

    姥姥顿了顿，又继续说到：“本来我估计需要三十年左右的时间来炼化暗之灵王的煞气。可是在三年之前，这万尸冢之中的强大古尸们的异动更加明显之后，我再次来到此地进行了全面的仔细检查。居然让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情况。那就是，这一具神秘古尸右侧那个本来曾经用来炼化你体内暗之灵王煞气的青铜丹鼎，居然能够再次使用了。那么那些本来被镇压在其中，想用漫长时间来进行炼化的煞气去了什么地方呢？你们跟我过来，仔细看看这边的情况。”

    她拄着手中的白骨拐杖，朝着前方那靠近古尸的方向走了过去。我心中虽然有些惴惴不安，但是龙哥和姥姥两人都在我旁边，我也就稍微放心了一些。而且那青铜丹鼎毕竟距离那三层环形道台上面的古尸还有一定的距离。

    话说我们走到这道台右侧的那一个青铜丹鼎的旁边，近距离地观察这个青铜丹鼎，才发现它比我想象的还要古老。那种青铜的质感和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久远，甚至让人怀疑会不会是比这神秘古尸本身还要久远和古老。

    会不会……这道台上面的神秘古尸，也不是这青铜丹鼎的第一个主人呢？

    我心里猛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有些惊人的想法来。

    “小龙，姜明，你们看这里。”姥姥伸手指向了这个青铜丹鼎的底部靠近的那一块石碑。这个个青铜丹鼎的位置是在两块石碑之间的，但似乎比较靠近前面的那一块石碑。

    我和龙哥两人凑上前去，才看到了一幕古怪的情形。

    只见从这青铜丹鼎的三只支撑鼎脚下，居然有一条拇指粗细的紫黑色的藤蔓一般的东西延伸了出来。这东西紧紧贴在地面上，跨过了几米远的距离，伸到了这一块石碑的底部了。

    这紫黑色的东西，说是藤蔓，但实际上并不是。因为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在虚无和实际存在之间不断地变换着。还散发着一种让我觉得非常熟悉的气息来。

    很明显，这东西不是真正的藤蔓植物。这古老的青铜丹鼎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地生长出植物来。这东西，就是一股纯粹的能量。而且……正是属于那暗之灵王的能量！！！

    作为暗之灵王的宿主，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这暗之灵王的能量形成的紫黑色藤蔓延伸到这金家第一代先祖所立下的石碑上面。背对着我们的这一侧石碑壁，居然显出了淡淡的紫色和黑色混杂的那种颜色来。刚才我们是正面对着它的所以看不见，现在转到后方来就看见了。

    “难道说……”龙哥看了一会儿，仿佛是猛然明白过来了什么，眼神之中精光闪烁。他猛然直起身来，抬起了头，顺着这石碑往上看去。到了顶端之后又顺着那从石碑顶端碑体之中伸出来的粗大铁链顺着朝那古尸的方向看了过去。

    “原来如此！”龙哥恍然大悟般说到：“难怪姥姥你三年之前就给我发来消息，让我带着姜明这小子前来帮忙，需要借助他体内的暗之灵王力量。可当时姜明年纪还小，根本没有办法，所以我只能婉拒。”

    我有些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便问龙哥。他伸手指了指那道台上面被铁链捆缚住手脚的神秘古尸：“你看他的右侧手腕处，那里皮肤。”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注意到这神秘古尸的右手手腕处的皮肤居然跟它身体其他部位那种风干牛皮一样干巴巴的肌肤不太一样。是那种，不再干枯，仿佛是充满了一种生机的感觉。也就是说，他那手腕处一圈儿靠近铁链的肌肤，居然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

    由死，转生！！！

    这……这怎么可能？！

    我整个人嗡的一下，感觉到强烈的荒谬和不可思议。死去的尸体，怎么可能还出现这种朝着活人肌肤变化的情况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就算是在玄门道教的神话传说之中，那些高人死后魂魄不散，可以任意夺舍借尸还魂，或者直接以魂魄形态存在于世间很长时间。但是肉身这种东西，本身是客观实际存在的，腐坏了就是腐坏了，又如何能够重新充满生机呢？

    姥姥看到我和龙哥两人震惊的表情，这才点了点头说到：“我在三年前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也跟你俩一样震惊。当时那肌肤新生的范围还没有这么多，三年来又增加了不少。”

    龙哥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事情虽然诡异，但不去管发生的原因，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因为，那新生的肌肤之处，居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邪之气，反而坦坦荡荡，充满了一种道家的空灵和浩然之气。想来这古尸生前，应该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道门前辈，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

    “所以现在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这青铜丹鼎之中的暗之灵王力量被这古尸所吸引所以缓慢蔓延而出传递了过去。第二，是这神秘古尸自行通过这铁链和石碑在汲取青铜丹鼎之中的力量。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当这古尸身上的阴邪狠戾之气和暗之灵气的煞气融合之后，居然重新变化为了纯正的道家灵力……”

    “就好像是以毒攻毒一般！这前辈的魂魄说不定还有微弱的残留，他也想……重新复活，脱去尸身的阴邪！”龙哥最后说出了这样一个答案来。

    姥姥点点头：“小龙果然不愧是被这一代的那五人称为最有悟性的几个年轻人之一，果然是一点就透。没错，这古尸的状态让我想到了赶尸人中的一个传说。那就是一具僵尸，如果由于机缘巧合或者未知的原因，是会重新诞生出灵智来的。简单地说，就是一个新生的残魂。但这个残魂，并不是属于这尸体生前的那个人的魂魄，而是一个全新诞生的意识。这个意识跟僵尸生前的魂魄没有任何关系，如果那僵尸生前的魂魄还有少量残留的话，甚至会两者争斗！”

    虽然龙哥和姥姥两人所说的话充满了种种玄机和玄门之中高深的理论和见识，初听之下让我有些迷茫。但是听到此处，我也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很明显，结合姥姥所说的那僵尸在机缘巧合之下会诞生出全新的灵智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这道台之上的神秘古尸，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已经诞生出来了新的灵智了！并且很明显，从这古尸现在浑身弥漫着的那种恐怖阴邪气息来看，这个重新诞生的灵智，恐怕不是什么善类。

    但是，那青铜丹鼎之中的暗之灵王的力量，压制住了这神秘古尸的力量。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压制，让这古尸之中还残留着的极其稀少的属于生前的那位道家高人前辈的魂魄，在和那粗大铁链接触的手腕处，占得了稍许上风。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也不知道就算是正确的为什么那手腕处的肌肤会重新复苏仿佛要变成活人一般。但至少我们知道，如果有更多暗之灵王的力量灌注进去，是能够让这一具煞气四溢，邪气弥漫的古尸变得不那么诡异和危险。

    甚至说不定……能够成为一具能够沟通和为我们所用的“好”僵尸。就算是不成功，让这一具古尸中的两个意识的实力相当，让它们去彼此争斗内讧的话，也让它无力再兴风作浪。保证了这万尸冢和金家的平安。

    不得不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这姥姥的计划，还真的是稳赚不赔的。不过……就是有点儿辛苦我了。真是悲催啊。

    不过话说回来，先不说当初我年幼之时差点儿被体内的暗之灵王反噬身亡，但是这姥姥的做法的确是正确合理的，我估计也会答应他的。毕竟如果要是这道台上面强大而神秘的古尸真的彻底化作僵尸，冲破封印而出，不仅是金家寨。整个湘西，甚至湖南省，更甚至全华夏的范围，都会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的。尤其又是现在华夏本身就面临着多方势力的威胁。

    既然姥姥都已经把整个事情对我和龙哥全盘托出了，我心里最后的一丝疑虑和不悦也就消失了。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便对龙哥和姥姥说到：“嗯，我明白了。龙哥，姥姥，我已经准备好了。需要我做什么，你们尽管吩咐吧。不过有一件事儿，我可能需要跟你们说一下。”

    或许是没有想到我会居然直接答应得如此爽快，龙哥和姥姥都有些惊讶，不过很快眼睛里面就露出了欣慰的目光来。龙哥豪迈地哈哈大笑，一把使劲儿拍在了我的肩膀上：“不愧是我百里狂龙的弟子，果然有种！遇事儿不怕就是干！放心，之前姥姥已经跟我保证过了，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你就当是美美地睡上一觉好了。”

    我被龙哥这一下拍的龇牙咧嘴的，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拍打我，而且下手很重。姥姥则是和蔼地问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我便把之前在高句丽蛮城之中，我无意之间掉进了一个地下洞窟之中经历的事情大哥说了一下。那洞窟很可能是左慈后人或者传承者（可能也就是那个灰白色的怪物）所修建的，里面到处都是人皮怪物。在洞窟尽头有一口冰冷的幽绿色水潭，我的身体在吸收了那一口水潭之中的液体之后，暗之灵王就陷入了沉睡之中了。并且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过来。

    听完我的讲述，龙哥和姥姥两人都皱起了眉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龙哥才摇了摇头：“这个情况，我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高句丽蛮城中的情况，我虽然了解一部分，但却并不知道得太多。”

    至于金家姥姥，对于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东北原始森林之中的古代玄门遗迹里的情况，就更不清楚了。

    我耸了耸肩道：“估计也没什么大问题，反正你们是要通过引导暗之灵王的力量灌注到这神秘古尸身上。现在暗之灵王处于沉睡状态，只是需要你们想办法让它苏醒过来了吧。”

    最后，龙哥和姥姥两人商议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让我进入那青铜丹鼎之中，通过这种间接的方式来传输暗之灵王的力量。

    在进入青铜丹鼎之前，龙哥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到：“姜明，想来在你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应该也和那暗之灵王有过接触和沟通吧？其实，从本质上来说，它现在应该是和你一体的。你的魂魄，就是它的寄居之地，你活着，它便还有机会。如果你死了，暗之灵王也会立刻死去。所以我相信，在它还有意识和能够预料到的情况下，一定会保护你，并且部分听从你的指挥。”

    我点头说我自然知道，你和姥姥就放心吧。我一定先把这最紧急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好好地出来听你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关于我的身世秘密和你们的计划。

    龙哥和我四目相对，他一改往日那种吊儿郎当，而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臭小子。等你从这青铜丹鼎里安全出来，让这神秘古尸的威胁解除。我就把当初的事情，和我们的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一言为定！

    我也笑了，然后在龙哥和姥姥的帮助下，掀开这个右侧的青铜丹鼎的盖子，准备进入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