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纸师 - 第二十章 舍生取义

    冥纸师 作者:我叫吴大胆

    王玄甫金丹灵力所化的灵体神龙与张道陵的妖宠并排朝前而去，气势如虹。身影过处，那些紫黑色雾气被猛然撞开。

    那滚滚黑雾深处，响起了一声低沉的愤怒咆哮，两个巨大的深紫色光团出现在了那里。那形状模样，就跟我之前在自己灵魂深处的那房间之中所看到的暗之灵王隐没在雾气中的眼睛一模一样。只不过要大了不知道多少！

    随着这两个直径数米的深紫色光团（阴煞之妖的眼睛）出现，四周的黑色雾气哗啦啦地翻滚得更厉害了，仿佛是遇到了风暴的海浪一般。并且还变化成各种各样的古怪形状，从四面八方朝着那灵体神龙和巨大虎妖而去。

    但都被它俩给撞得粉碎，并不停留。最后，眼看距离还有不到十几米了，那两团深紫色的光球居然刷的一下射出了两道水桶粗的紫芒，分别朝着那灵体神龙和巨型虎妖而去。

    这两束紫芒可不一般！

    甫一出现，我便感觉到一股混杂着狂霸之气的煞气冲天而起，简直让人忍不住要顶礼膜拜了一般。

    张道陵身躯一震：“这如此纯粹浓厚的紫气，便是跟人间的帝王之气类似。以这种气息驾驭术法，威力十分强大。”

    王玄甫也是面色凝重：“难怪我听说朝廷的帝王都在寻找这天罚五妖中的阴煞之妖。帝王之道，本来也是行的王道霸道。一人掌控世间人的生死，这本来就有违天道自然，也是一种煞气。帝王登基，要血流成河，伏尸百万，也是煞气。阴煞之妖本来从煞气中诞生，便又跟霸气相合。从本质上来说，人间帝王与这阴煞之妖，其实在气质上有诸多相似啊。”

    在张道陵和王玄甫的交谈之间，其实他俩也已经暗中运转体内灵力，开始施展道术神通了。

    只见王玄甫双手一动，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几颗金灿灿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丹药一般的丸状物。

    我心头一震，知道这应该便是外丹！！！

    这种凛冽而锋利的气息是……剑丸！！！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因为秦宇那家伙便是道门外丹一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就算是这王玄甫的传承者。山字脉的外丹一支，都以炼制剑丸作为道术攻击方面的最高成就。而秦宇告诉我说，最厉害的剑丸，便是那从里到外都散发着金光的剑丸！但是在这外丹一支中也仅仅是属于传说而已。

    没想到，我今天再次在王玄甫这里看到了。

    不过其实仔细想也不奇怪，山字脉中的内丹和外丹的支系，分裂的时间就比较的晚。最开始就是一体的。共同的祖师爷，便是这王玄甫。他自然是内外丹兼修了，而且在内外丹方面都已经修炼到了极致了！

    体内有道门金丹，外放金色剑丸。作为全真教的开创者，王玄甫的确无愧一代宗师的称号！

    再看那张道陵，也是威势极大。此时此刻他身上的那火红色道袍无风自动，变得胀鼓鼓的，好像是有一股股气从他身体内部膨胀起来了一般。须发皆张，怒目圆睁，右手那细长的法剑上面逐渐开始散发出火红色的灵力光芒来。并且伴随着一种几乎让把四周的空气都给点燃了的灼热气息来。

    就好像他手中的那一柄法剑上面，凝聚了这个世界上最汹涌的火焰出来。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做出了一个从下往上的虚虚托举的动作，就仿佛是在虚空之中托举着什么我所看不见的东西一般。

    王玄甫和张道陵两人也都做好了道术神通攻击的准备。这一切景象描述起来显得有些冗长，但实际在我眼睛里面看起来也就不过是非常短暂的瞬间罢了。

    说时迟那时快，阴煞之妖眼睛之中射出的两道璀璨紫芒已经和那灵体神龙和巨型虎妖狠狠撞击在了一起。顿时便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来，就仿佛是天空之中的雷霆滚落到了地面上来，在这青城山山顶炸响了一般！！！

    那神龙毕竟只是灵体，就算可能有些微弱意识但毕竟不如张道陵的妖宠。因此只是用身体直接和那深紫色光芒硬碰硬，让那紫色光芒轰然溃散的同时，它自己的身体也溃散了开来。金色的龙鳞龙甲四处横飞，在虚空之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那虎妖却是只伸出了双爪，爪子上面红光闪烁散发灼热气息，并伴随符箓字符隐隐流转，显然也是得到了张道陵的传授。

    因此那紫色光芒只是撞碎了虎妖爪子上面包裹着的灼热红光和那些符箓虚影，实际上它的爪子倒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毛发纷飞，却并没有怎么流血。

    这碰撞之力也端得是巨大，紫光碰撞溃散之际，那虚空处先是一滞，好像是虚空都凝固了一般。然后便有一阵阵罡风气浪骤然炸开，将那灵体神龙最后一点儿的虚影都给彻底震散成了虚无。虎妖则是被倒飞出去几十米远的距离，在空中翻滚了好几下才稳住了身形。

    那阴煞之妖从双目之中爆射出这混杂着煞气和紫气（霸气）光芒来，应该也并不轻松。因为这一下碰撞之后，我随之就看到了那两团巨大的深紫色光团消失不见了，有可能是阴煞之妖因为疲惫而闭上了眼睛……

    但是王玄甫和张道陵两人显然不会给它歇息的机会。他们俩就是在等待着这样的一个机会和时刻，最凛冽的攻击，就在这阴煞之妖前力刚尽，新力未生的时候！！！

    王玄甫浑身金光弥漫，那体内的金丹之力在他体表形成了一个球形的防护光罩。而在他身体方圆数丈的范围之内，便是那最巅峰的外丹剑丸所化的飞剑，环绕他飞行，组成了一个剑阵。

    这剑丸所形成的剑阵，可是跟之前王玄甫用体内的金丹之力凝聚的灵力剑阵不同。威力大了几倍都不止！！！

    而张道陵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团巨大的火球，被大量的符箓符文需用环绕着，和王玄甫一起以最快地速度朝着前方雾气最浓郁的黑暗深处而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居然就看不见，也看不清楚了！！

    这让我觉得非常的怪异，我明明就是以一种类似于寄居的形式存在于王玄甫的身体之中，也在分享着他的视野（因为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记忆）。可是现在却感觉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一阵阵道术神通施展时候的声响。

    伴随着轰然的炸裂声，剑丸的铿锵之音，火焰灼烧的声音，以及愤怒的咆哮声……

    这让我觉得非常的无语。就好像是在看电视的时候，电视机突然坏掉了只有声音没有画面一般！

    我在想，会不会是冥冥之中的天道。觉得我还太过弱小，不应该看到这种属于最顶级力量之间的对决。因此便让我即使身处王玄甫的记忆之中，也没有办法目睹全部的过程。只能保持着只闻其声，不见其景的状态。

    就这样无奈地继续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突然我感觉眼前一亮，漆黑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散去了，我又能够看到眼前的景象了。但是此时战斗已经到了尾声了。

    我看到之前弥漫整个青城山山顶的黑色雾气已经散去了，只剩下一团直径十几米左右的蜷缩在一角。那滚滚黑气中有两团紫色光球，只不过已经不那么的璀璨了，显得非常的暗淡，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在地面上，长达十米左右的庞大虎妖躺在碎石瓦砾之中，也不知道是已经死去了还是暂时昏迷过去。在这虎妖的旁边，是身上的火红色道袍已经破碎不堪好像乞丐服的张道陵。他身形有些摇晃，手中的细长法剑好像拐杖一般驻在了地面上用来支撑他摇晃的身体！

    或许对于他这样的人物来说，已经有太长的时间不知道虚弱和受伤为何物了吧？

    而王玄甫呢？本来环绕着身体的五把剑丸所化的法剑此时也只剩下了一把，被他握在了手中。至于其他的四枚剑丸……我看到了其中一枚掉落在他的脚边儿，上面有一道极深的几乎将其裂成两半的爪痕。

    居然是被那阴煞之妖硬生生的用爪子给抓裂的！！！简直是匪夷所思。

    王玄甫现在体表也没有金色光芒覆盖了，估计是他体内的金丹之力也都有些枯竭了，无法再支撑着他显化出种种道法神通来了。

    “该死的人……该死……你们算计我……”

    在远处的那一团紫黑色雾气之中，一个带着愤怒和虚弱的咆哮声，在这青城山山顶响彻。不过又被那银色光茧给挡在了其中，不能传递到更远的地方去。

    不得不说，张道陵的这个将青城山方圆数十里都化作一个巨型道门大阵的道术，的确是惊世骇俗的。在如此强大的力量的决战之中，都没有碎裂，依然银光闪烁，把整个青城山山顶都保持着封锁的状态。

    难怪能够叫做乾坤山河符箓阵这样大气的名字！

    “阴煞之妖……不愧是天罚五妖中最强大的存在，也是这天地之间最强的灵类存在之一。即使将你的实力压制在八成，集合我和道陵之力，没想到还是无法将你诛杀。”王玄甫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嘿嘿……我乃天地意志所生，无处不在，也不死不灭。尔等蝼蚁，虽然懂得了天地自然的奥妙能够修行术法，但也不是我这样伟大存在的对手。”那阴煞之妖已经到了极其虚弱的时候，也依然保持着一种傲气和对人的轻蔑。

    “既然如此……在这次浩劫正式开始之前，如果把你彻底封印。或许……就能够保得世间数百年平安吧。阴煞，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道陵兄，我若身死，天下道门，就拜托你了！”

    王玄甫的声音骤然变大，然后浑身再次金光大盛，带着那最后一把剑丸所化法剑。整个人仿佛是一颗金色的流星一般朝着那阴煞之妖而去，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该死……你，要干什么！！！”

    那阴煞之妖，居然显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对于它这样伟大的存在来说，居然出现了这样的情绪，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本来王玄甫的灵力波动已经比起之前要弱小了很多，但此时此刻，却又再次变强了！并且地面上那些原本已经碎裂的金丸也纷纷自行组合起来，跟随他而去。

    一人，五剑，一往无前！

    “今天，我以我八十余年修道之力。将体内金丹与身外剑丸尽数湮灭，化为绝杀之术。就算你不死，也要让你至少百年再无危害人间之力！我王玄甫，今天便要替天行道。不，是要以人力，逆你这天地所生之妖物。”

    王玄甫的声音在这一刻，似乎是响彻了整个天地之间，浩然正气，长存人间。

    我能够感觉到，他自行炸开了金丹与剑丸（也就是内丹和外丹），以毕生道法化作最凛冽的升华一击，斩向这阴煞之妖！！！

    然后，我就再次什么都看不见了，甚至也听不见了……

    我仿佛在一瞬间就失去了全部的视觉和听觉，五感尽失去，整个人又仿佛回到了那种混沌的黑暗虚空之中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我心里一阵疑惑。我还惦记着，王玄甫和那阴煞之妖最后一击的结果呢。虽然说……最终的结果，我已经知道了。

    阴煞之妖没有死去，但可能是真的沉寂了数百年，然后又再次出现。只是漫长的岁月时光过去，现在它被称之为暗之灵王了。天罚五妖，应该也都被人们称之为对应的灵王。比如我血液深处的血之灵王，不知道当初在天罚五妖之中的名字是叫做什么的。

    在见识了这样代表着古往今来玄门术法界最顶级的战斗之后，今后再看到什么样的斗法，我应该都不会再有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了吧？

    不过……虽然看到了王玄甫在临死之前的记忆。但是依然还有很多的谜团是无法解释的。

    比如说，王玄甫是不是当场就已经身死，他的尸体究竟是如何保存下来又怎么最终被金家第一代先祖所得到的？那两个青铜丹鼎，又是怎么回事。听姥姥的意思这两个青铜丹鼎应该也是属于那道台上面的古尸也就是王玄甫的，但为什么在他的记忆之中我没有看到这两个青铜丹鼎的存在？

    还有……暗之灵王的力量，明显是没有当初的阴煞之妖强大。这是因为王玄甫和张道陵努力的结果，还是天地变化让灵异界整体实力下降造成的呢？暗之灵王，在那最后一击之后，又和王玄甫发生了什么么？

    否则的话，为什么王玄甫现在的尸身能够吸收暗之灵王的力量，甚至借助这力量来压制那可能后来从他尸体上诞生的新的意识，同时恢复自身呢？

    虽然说看到了王玄甫的记忆，知道了很多漫长岁月之前的秘辛。但是却又发现，有更多的疑问和谜团一个个冒出来了……

    真是让人纠结啊！

    我悬浮在无边的黑暗虚空之中，仿佛来到了宇宙初开之时的混沌之中。又好像是我年少时候总是会不断反复做的那个噩梦。噩梦之中，我被无数的山精野怪包围着，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想要吃我……

    然后暗之灵王出下来。它朝着我伸出了布满鳞甲的黑色爪子，抓了过来，最终在我的左边脸颊上面留下了五道抓痕……

    我是已经从跟王玄甫的记忆连接之中脱离了出来，又回到了自己的灵魂深处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没有再看到暗之灵王？

    刚才的那一场属于灵异界最巅峰的战斗，代表着古往今来最强的那些人之一的王玄甫和张道陵，合力于阴煞之妖的对决。足够让我回味很长时间，并且从中获得难以想象的收益。

    毕竟，很多时候，困住一个人的并不是天赋和能力，而是你的眼界。

    我相信，在现在的玄门术法界之中，或许没有几个人能有我这般的运气。居然亲眼目睹了王玄甫和张道陵跟天罚五妖之中最强大的阴煞之妖的战斗！

    也不知道在黑暗虚空之中这样飘荡了多长的时间……我都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突然之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了强烈的刺目光芒来。这光芒一出现，四周的黑暗便都散去，混沌开始解体，因为有一些具体的形态和事物仿佛在四周出现了来。

    我感觉到事物，也听到了声音……

    “姜明，勇敢的孩子，醒醒，你醒醒……”这是姥姥的声音。

    “小子，快醒过来，快睁开眼睛！你真是没有给我百里狂龙丢脸，你做到了！”这是龙哥的声音。

    我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龙哥和姥姥的脸出现在上方。而我的四周，则是这青铜丹鼎的内部。我整个人就躺在这青铜丹鼎之中。

    只不过此时此刻，我并不像之前那样觉得这青铜丹鼎巨大地好像一座空旷宫殿了。现在就是正常的三米来高的大小，我整个人在其中，也不完全能伸展开来呢。扭了扭头，能够看到这丹鼎的内壁上的确有着很大非常细小的符文和甲骨文一样的字迹……

    姥姥朝着我伸出了她那根白骨拐杖，让我伸手抓住。

    我自然是老实地照办了。然后她和龙哥一用力，便把我从这青铜丹鼎之中给拉了出去。龙哥一把接过我，姥姥貌似将这青铜丹鼎给盖上了。事情似乎是比较圆满的结束了么？

    我在龙哥的搀扶下站好，觉得四肢有些酸软，身体有些乏力。除此之外似乎也并没有其他不适了。

    暗之灵王……这一次咱们的交锋，算是……我赢了吧？

    我在心中默默地想到。然后赶紧把目光朝着那三层环形道台上面的神秘古尸看了过去。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具被存放在金家寨地下万尸冢最深处身份不明的神秘古尸，就是历史上全真教的创始人，在道门典籍之中被称之为“东华帝君”的王玄甫！

    此时此刻，再看这古尸，情绪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过当我看过去的时候，实际的景象也的确是完全不同了！可以说是让我大吃了一惊！！！

    因为我清楚地看到，此时此刻这三层环形道台上面的古尸，居然出现了古怪的变化。

    他的上半身的半边身子……居然……居然已经全部恢复了生机和活力！！！

    本来是干枯的干尸，就仿佛是一层皮紧贴在骨架子上面。现在却是变成了健硕的肌肉，光滑的肌肤，明显就是一个大活人才该有的身体啊！并且这身体，还是淡紫色的，在闪烁着柔和的紫色光芒……

    这紫色光芒……怎么都让我想到了在王玄甫记忆之中看到的那阴煞之妖发出的那种霸道的紫气来。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这古尸，东华帝君王玄甫，此时此刻是上半身左边身子还是干尸，右边身子却已经是活人模样了。因此他的脸也是一分为二的。虽然闭着眼睛，但我还是能够认出来，他……的确就是王玄甫。

    “果然，我们猜测的没错。不管我金家祖先发现的这一具不知道是哪一位道门高人的神秘古尸是不是在死后从尸体里诞生出来了新的灵智。但是本身还残留着生前的极稀少魂魄没有散去，居然好像本能一般在借助暗之灵王的力量来抵抗新生意识对身躯的控制……”姥姥看着这死气和生机交融的古尸，感叹地说到。

    旁边的龙哥也是微微点头：“不错，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那种让我都汗毛竖立的危机感了。应该是此时此刻这古尸体内的两个意识都在彼此争斗，争夺谁是这具身体的正统，无暇再顾及其他。尸变成凶猛僵尸的时间也推迟了。”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刚才看到的景象告诉龙哥和姥姥。于是轻轻开口到：“我刚才……进入了这具古尸的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