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 - 国王 第562节

    卫兵的声音，将哈德逊从沉思中拉了出来。霍利斯尔家族现在的处境，可不是一般的糟糕。
    封地是收复了，但战争造成的损失，却没有办法挽回。
    领民数量锐减、农田全部被荒废、大量的基础设施毁于一旦。现在他们要干的工作，就是在一片废墟上重建领地。
    老牌贵族的家底也不是无限的，前期的领地开发，已经消耗了他们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在这一过程中，还消耗了大量的人脉资源。这些无形损失的价值，比直接经济损失都大。
    重建领地，说起来简单。真要是去实施的话，势必要付出大代价。
    从短期情况来看，霍利斯尔家族的北进战略，目前算是失败了。
    消耗了家族无数年积累起来的底蕴，就收获了一片废墟，完全是妥妥的血亏。
    “请！”
    哈德逊淡定的说道。
    奥兰伯爵的来意，他基本上已经能够猜出来，无非是寻求支持。
    现在的霍利斯尔家族，要是没人拉一把，很有可能就此沉沦下去，再次跌落门庭。
    ……
    短暂的寒暄过后，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贵族圈里始终是利益至上，意识到不到这一点的，早晚都会被世界给淘汰了。
    作为姻亲兼政治上的盟友，最近这几年时间里，科斯洛家族和霍利斯尔家族走的很近，相互之间也没少给对方帮忙。
    如果没有这次战争的话，两个没有核心利益冲突的家族，互相扶持着一起前进，也会成为圈子里的一段佳话。
    可惜局势变化的太快，哪怕哈德逊已经伸手拉了北疆七省的贵族一把，霍利斯尔家族还是在战争中元气大伤。
    损失惨重不影响联盟存在，但双方的实力平衡被打破，原本的相互扶持，就变成了单方面输出。
    短时间之内，不会影响两家的关系，可人情终归有用尽的一天。
    一代人过后，霍利斯尔家族要是还没有起色，双方就只剩下了亲戚关系。
    聪明人都会把人情放在关键时刻用，而不是随时拿来消耗。
    在前线这些日子，除了正常的感情交流、情报互换外，奥兰伯爵可没有向他提过要求，照顾都是哈德逊主动给的。
    “伯爵阁下，接下来王国的军事重心，肯定会发生偏移。兽人是王国最大的敌人，却不是唯一的敌人。
    那几个边界行省，肯定会跳出来争夺国防资源，临近省份的贵族大概率也会支持。
    你们推动的近东防线计划，王国肯定会批准，但具体投入力度，那就很难说了。
    经过这次战争的教训，王国中很多人对王国的“北进战略”心存疑虑。
    最近这些日子，找我活动的贵族，就没有一个是冲着近东地区去的。
    重点打造近东防线，前提条件是先得有人。只有分封大量的贵族过去，向当地填充足够的人口，计划才有可能实施。
    你们北疆四省加上北地五大公爵联合提案，一起发动人脉关系造势，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却没有任何通过的可能。
    如果你们能够获得王室的全力支持，或许还有一丝通过可能。但最终能够拿到的资源，大概率还是会低于你们的预期。
    王国财力匮乏，各地的贵族领主同样也穷了，大家都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哈德逊毫无保留的说道。
    打造“近东防线”，还是他提出来的。没有去推动落实，主要还是贵族们的冷漠态度。
    一个都不想去近东，总不能把打造防线的工作，丢给王国的官僚吧？
    旷日持久的投入，涉及到的钱粮数以千万计，哈德逊可不敢赌官僚们的节操。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防线的坚固与否，取决于防线的薄弱地带。任何一个地方疏忽，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贵族领主的节操，同样无法保障。但一家老小的性命都绑在防线上，防线发生问题，他们也要跟着陪葬。
    上面的郡守、总督，全族命运也和防线挂钩，不愁他们不卖力监督。
    不解决人的问题，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谈。偏偏在这方面，北疆地区的贵族都无能为力。
    自家的封地上都缺人，哪有能力继续开发近东地区啊！
    所谓的打造近东防线，实际上他们就只出了一张嘴。具体落实过程中所需的钱粮人口，都要中南部各省的贵族出。
    “哈德逊，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的近东地区就是一个大坑，大家有情绪抵触也很正常。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带着族人去风云行省参与竞争，也不到北疆这鬼地方来立足！
    局势发展到现在这一步，霍利斯尔家族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已经不允许我后退。
    北疆地区的新兴贵族，目前的处境都差不多。大家都是输红了眼的赌徒，压上了最后的身家。
    如果你有心让科斯洛家族更进一步，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能够稳住北疆局势，大家就会推你上去。
    只有整合了北疆各省的力量，你才是王国真正下棋的人。现在被人捧的再高，终归都只是虚名！
    不要急着拒绝，王国之中想要你来近东地区的贵族太多了。战后对有功之臣册封的时候，近东地区必定有你的一块飞地。”
    奥兰伯爵努力劝说道。
    有时候能力太强，也是一种过错。战场上打出了赫赫威名，哈德逊也不可避免的遭人忌惮，尤其是国王的忌惮。
    哪怕他在政治上不断示弱，也只能略微缓解凯撒四世心中的焦虑。军中提拔的那么多将领，可不是摆设。
    作为有功之臣，肯定不能直接对哈德逊进行打压，那就只能用隐晦的手段，从侧面削弱他的影响力。
    “伯爵阁下，此事先打住吧！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科斯洛家族目前的处境已经很好了。
    以防御兽人为名，缔造一个近东军事集团，那和北地五大家族联盟有什么区别？
    别看北地五大家族现在依旧威风，但他们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得罪了那么多人，反噬爆发只是时间问题。”
    哈德逊果断拒绝道。
    现在的超然地位，那是因为除了北地五大家族之外，其余各大势力中都有他提拔起来的人。
    在一定程度上，这些人是能够影响各大势力决策的。只要不发生核心利益冲突，就能够保持一个不错的关系。
    在不知不觉中，哈德逊已经建立了自己在政治上的“山头”。
    假如哈德逊跳出来争夺政治权力，这些打上哈系标签的军功贵族，就是派系的中坚力量。
    有一个泛政治联盟就足够了，再跑到近东地区去组建一个军事同盟，凯撒四世非得被气疯不可。
    大贵族和国王对抗，在亚斯兰特大陆不是什么新鲜事。北地五大家族当年坑的王室元气大伤，现在依旧活的好好的。
    “能够干”不等于就要去干。
    科斯洛家族没有足够的底蕴，就算是组建了政治联盟，也是其他家族从中获益更多。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看似是一件好事，可一旦把握不好其中的度，就会变成反面案例。
    强行把能力不足的族人推到重要岗位上去，经不起利益的腐蚀，后面必定会搞出事情来。
    与其最后被拖下水左右为难，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他们涉足朝堂。
    有野心，那就自己出去创业，最后爬多高他都不嫉妒，中途崩殂也只能怨自己命不好，反正哈德逊不会推他们进入政坛。
    以他对家族的了解，目前族中还没有谁，有资格参与朝堂博弈。
    “明白了，今天的事情算我没说。接下来霍利斯尔家族会和北地五大公爵拉开距离，不会让你为难的。”
    奥兰伯爵略显失望的说道。
    没有足够份量的领头羊，抱团计划才刚刚开始，就只能提前夭折了。
    至于北地五大家族，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熟。能够走到一起，还是因为领地发展需要。
    想要从王国获得物资补给，必须要从北地五大家族的地盘路过。为了少支付点儿过路费，只能打好关系。
    交过路费的和收过路费的，感情自然深不到哪里去。一个熟脸的交情，还不值得奥兰伯爵为他们操心。
    ……
    临近王都，胜利的喜悦朝着众人迎面扑来。
    沧澜城外，凯撒四世带着朝中文武百官，早早就在城门口迎接凯旋的队伍。
    坦率的说，在面子工程方面，凯撒四世做的真心不错。甭管有多少真心，光这份高规格的待遇，就令一众军方将领非常满意。
    作为武将之首，哈德逊这次没有让马克西姆表演，而是中规中矩的骑着战马，走在队伍最前方。
    临近城门口，哈德逊大手一挥下令道：“众将士下马，徒步入城！”
    面子是互相给的，国王都亲自来迎接了，自然不能继续在马上坐着。
    要是来迎接的只是朝中大臣，那么大概率是打个招呼，带着队伍就过去了。
    一套繁琐的凯旋仪式走完，还要和凯撒四世不断客套试探，哈德逊只感觉心累。
    幸好大家都是练过的，哪怕身负甲胄，也能够徒步十几里走到王宫。
    “元帅，此战你可是打出了王国的威风。放眼整个大陆，都没有人敢再轻视我阿尔法王国！
    王国建立数百年，就数这次赢得最漂亮。
    不光打残了上古遗族联盟，震慑住了精灵族，还在没有任何外力支持的情况下击败兽人大军。
    ……”
    凯撒四世意气风发的夸功，让哈德逊很是为难。接受吧，有些太过得瑟；要是推让的话，后面的将领还看着呢！
    以他的身份地位，可不能当马屁精。硬要说这是国王领导的功劳，恐怕要让贵族们笑掉大牙。
    “陛下，这些都是全体将士们功劳，还有王国所有国民的功劳，以及全体臣公们……”
    哈德逊还是要脸的，哪怕凯撒四世暗示的非常明显，还是没有按他的意志往下接话。
    所有人都有功劳，再带上国王也就不突兀了。不过这么一来，更像是谦虚的客套。
    没有能够达到目的，凯撒四世一笑而过，只是面部表情很是勉强。
    幸好两人走在队伍最前方，后面的人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不然就尴尬了。
    短暂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凯旋仪式的顺利进行，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执行了近两年的物资配给制度，现在被废除了。远离大家生活的宴会，又将重新回到大家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