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 - 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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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断言:“就她吧。”
    她对后嗣一事看得很开,不然也不会只有一子,只不要叫她烦心的,都成。
    巫女祈当即下拜认亲:“儿拜见母亲。”
    这种不要脸的作风啊,真是深得她心。
    身边的人除了太子稍微要点脸面,其余孩子多是没脸没皮的,不能更习惯了。
    晋王嫁男的晦气一下扫光,大笑着拍拍姬祈的肩膀,“不错,是个实在孩子。”
    阿四偷笑,看得顺眼的时候不要脸也可以夸实在,那她也是实在孩子。
    皇帝指了个宫人跑一趟宗正寺,今日就把过继事办妥当。一众人恰逢喜事,认为该办一场家宴庆贺一番添丁之喜,于是丢开还没出来的姬难,早一步往清晖阁去。路上,力士们小跑着将事转达到太子与楚王、姬宴平处。
    宗庙回丹阳阁的路上,阿四手边就多了一个祈阿姊。从宗女转变为王女,姬祈一点不适应也没有,人本来就是郡王女,现在不过是更高一步,改为了亲王女。
    阿四坐在姬祈怀里,仰头问:“当年给阿姊算命的方士是哪儿的人?算的还怪准的。”
    姬祈常年淫浸装神弄鬼之道,哪里信这个,直言道:“我都是宗室女了,世上有万万女子,又能有多少个宗女?我本身就是大富大贵的命。至于克父克夫,不过是方士看重庐陵郡王重男的心思,空口白牙给一个送走我的由头罢了。那方士而立之年,须发皆白,一看就是装神弄鬼。”
    “这倒也是,但我还是想知道那方士是怎么弄的头发?”阿四跟着点头,说着跃跃欲试,“前些日子回鹘送来的和亲队伍里也有个白发红眸的美人,我还没抽出空去看呢。要是能洗去的话,我就去试试。”
    宫里的美人?
    姬祈迟疑:“要是有红眸,可能就是天生的了,书上是有记载这样的人。”
    为着这句天生的,阿四三月初一起个大早,先去立政殿报道,背上一整遍《千字文》。经过三个月的磨砺,区区一千字左右的启蒙书早已被阿四拿下了,新的书籍在阿四义正严词的抗议下,推脱到下个月才登场。
    阿四欢悦地围观一会儿闵玄璧苦兮兮读书,然后才慢吞吞地往立政殿外走。
    要是主动去看母亲后宫的美人,岂不是很奇怪。阿四算准日子,要在立政殿外头偶遇。
    她都打听清楚了,为避嫌,新来的王子和四个侍臣暂时都跟着谢有容学习大周官话。这事还是谢大学士为侄男主动揽的活计,说起来真是女默男泪,这年头竟还有要给侍臣上课的原配。
    放到外头,能被人迎风骂臭十里地,奈何我们宣仪郎君贤德呀。
    阿四在内心无数次演练谢有容和回鹘王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心情澎湃地在立政殿里沾花惹草,采采这朵、踩踩那朵,硬是磨蹭到了回鹘王子进门。
    跟着阿四的垂珠和绣虎见礼时也耐不住好奇偷瞄:“宁承闺、四位侍巾。”
    回鹘王子得封正五品承闺,封号宁,五个外来的侍臣直到现在也只会几句简单的交流,一齐弯腰向阿四作揖:“见过公主。”
    阿四点头算是应答了,站在路中就是不让道,加上阿四身后跟着的大大小小侍从,愣是把路堵得严严实实的。侍从们都已经深刻了解阿四的为人,为了让阿四能正大光明地瞅白发红眼的侍巾,齐心协力不挪动,看得五个年轻侍臣面皮发红、惶惶不安。
    那头白发确实也不像是染的,细密的眉毛、睫毛在太阳底下散发莹莹光辉,通透地如水晶一般。他的肌肤堪比白雪的色泽,棕红色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眶渐红,有着不是兔子甚似兔子的胆量。
    阿四好像有点明白姬宴平总爱欺负人的癖好了,看他不安又不敢乱动、兀自瑟瑟,有种奇怪的快乐。
    还是侍臣身侧带队的内官无奈提醒:“白侍巾肤色有异,一旦在日头下晒久了,就要发红生病的。”
    “哦哦哦,”阿四这才想起,白化病似乎确实不能晒太久太阳。
    她连忙克制了一下心中被放大的恶趣味,让侍从将路让出来,而后带着人离开立政殿。
    丹阳阁边上扩建一处给伴读暂住的居所,柳娘因此没有跟随阿四在内宫行走。等人都回来后,柳娘从宫人们口中得知围看白侍巾一事,她问阿四:“四娘是喜欢白发的人吗?”
    阿四严谨地回答:“我喜欢所有美人啦,白色的感觉很不一样,柳嬷嬷不觉得白侍巾很特别吗?”
    没几日,阿四围看白侍巾的事儿就传的到处都是。就连姬宴平也知道了,她笑嘻嘻地又给阿四丢下一个八卦:“我倒不是很喜欢白毛的人,但我阿娘好像喜欢,我小时候经常在家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的道士出入。还有人说他可能是我亲爹。”
    “齐王阿姨?”阿四张大嘴巴,“真的吗?还是个白发道士?”
    齐王早年做了道士这是阿四是知道的,早些年很多贵族女子出于避婚、自由等缘故自愿出家作为道士。而齐王是出于对道家向往,向太上皇请愿,道观、法号等一应俱全。皇帝登基之后,齐王也向皇帝上书过,自愿归还家产与府第,削去封号爵位,不再收受天下百姓之租赋。1
    皇帝不许,为了防止妹妹突然哪一日云游方外,特地将齐王清修的地方挪到宗庙。皇帝下令扩建宗庙,在祖宗牌位间扩充出三清的地方,挤着十八代祖宗,也不能让妹妹离得太远。
    这么多的奇闻轶事在前,阿四满脑子都是阿娘对妹妹们真好,以后对她这个宝贝女儿一定会更好的吧。
    还真没注意过齐王和白发道士之间的风流事儿。
    姬宴平说起阿娘的八卦兴致勃勃:“这种事圣上早就不让随意传了。据说当年阿娘在外云游时认识的道士张实,其人须发皆白,面若青年,实则有三百岁。张实一入鼎都便成了天下道家之首,太上皇还动过让他做驸马的心思,但他坚持不受。他与阿娘私交甚好,后来在阿娘的婚宴上假死而去,后来我也确实看见他还活着。据我所知,他也只是生来的白发,为博虚名才假称是数百年前的老道张实。”
    在妹妹越发震惊的目光中,姬宴平得意地说:“因为他来的太勤,我看出他老了!男人过了二十五总是老得很快的,上次我见他,仙风道骨不假,但确实面生褶皱啦。”
    阿四沉痛地高举起手,拍拍姬宴平叉腰的手臂,“别笑啦阿姊,齐王阿姨在你后面看着你呢,齐王阿姨笑得比你还骇人。”
    第44章
    “阿姨万福。”阿四用纯真又无暇的目光向齐王姨母表现自己绝非姬宴平同党, 乖巧地问候,转头就识趣告辞,以免齐王不能尽情地教训不肖子。
    姬宴平干笑两声, 将叉在腰间的两只手收回, 狗腿地上前扶着齐王进门:“阿娘今儿怎么来了?”
    齐王似笑非笑:“难得有空来看看你,怎么?三公主家门槛高了, 我都来不得了?”
    她伸手揉一把阿四的下巴:“阿四先回去, 嗯?”
    向来对孩子们溺爱非常的齐王露出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杀伤力是极大的, 至少阿四和姬宴平扛不住。阿四同情归同情, 面上答应得飞快:“阿姨、三姊再会。”
    一走出门,阿四又有点后悔, 见姬宴平吃瘪那是三年不遇的奇景啊。
    磨磨蹭蹭的, 又让宫人叫来肩辇在外头等着, 自个儿蹬蹬蹬跑回去,扒着门露出半个脑袋远远观望里面的情况。
    齐王早年出家,平日也多做道士打扮:上褐紫纱、下着青纱裙、外罩帔, 戴飞云凤炁之冠,手中还持有一支半人高的玳瑁如意手杖。往日里右手握持、向后靠在肩膀或臂弯的玳瑁如意此时被齐王毫不客气地用来抽女儿,姬宴平也深知“小棒、大棒都要走”的道理, 原地蹦起就跑。
    长安殿中的宫人不敢插手母女间的事,跟着齐王来的随从已然习惯, 迅速堵住几道门。母女俩就在屋里一追一逐,姬宴平从不翻动的、用来装饰的书画都被她拂落地面用以阻碍齐王的步伐。奈何齐王是爱书之人,绝不踩踏这些在外界堪称珍贵的书画,不免就落了两分间距。
    门边, 阿四捂住嘴,小声惊叹:“阿姨和三姊往日就这么相处吗?”
    随主人做道士打扮的齐王随从:“……”
    姬宴平有丰富地应对经验, 奔逃的同时还能抽出空来观察熟悉的环境,一眼就揪到阿四的存在,她大叫:“阿娘快看,阿四在那儿!”
    三姊!你还记得刚才提醒你齐王进门的是谁么!
    阿四万万没想到转眼间就被亲阿姊卖了,迅速收回偷窥的脑袋,掉头就跑出长安殿。
    幸好她早有准备,阿四小手一挥,力士们扛着肩辇小跑到她跟前蹲下。她坐上肩辇,指挥道:“快走,回去,回丹阳阁。”
    一行人跑得满头大汗,阿四不住观察后面,确认没人追出来才大大松口气。
    这一招可是从姬宴平身上学来的,阿四学以致用!
    柳娘逮住闹出一身汗的小公主塞进浴盆里,阿四捏着盆里漂浮的小木鱼,兴致高昂地和柳娘分享今天的经历:“真是太美妙啦,原来齐王阿姨也会那么生气。”
    “齐王也是逗着三公主玩儿,不然三公主想避开齐王一杖可不容易。”柳娘细细擦拭阿四腋下、脚腕等容易生汗的地方。
    阿四感到奇怪:“会吗?我看今天阿姨追不上三姊的样子。”
    柳娘笑道:“齐王多年清修习武,手上捏着劲,怕伤了三公主呢。早些年也是这样,齐王虽然追赶、棒棍教子,但从不下重手,就是追着玩。四娘是没看全,要是四娘再多留一会儿,就能看见三公主疲乏求饶了。”
    听起来更可怕了,多惊人的体力,才能让少年因为追逐打闹到疲乏劳累的地步。
    阿四惊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说来有趣,齐王有自己教子的法门,所以三公主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柳娘扶着阿四从木桶里走出来,取来宽大的绸布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另有宫人自身后帮阿四拭发。
    垂珠捧来熏笼,绣虎拿来衣裳,三两下就将阿四打理一新。
    阿四在桌案边坐下,用勺吃起蛋羹,“我偶尔看进出的官员中也有肚子圆滚滚的,或是四肢较为肥硕的,没想到阿姨年近四十依然勤加锻炼,太了不起了。”
    柳娘陪侍着,不时擦去阿四不小心蹭上脸的汤汁,“不只是齐王,圣上也时有锻炼,不过圣上政务繁忙,锻炼的时辰也不固定,四娘没撞见过罢了。就是晋王,也常有外出游猎的。自幼年起,无论文武,圣上和大王们都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
    滑嫩的蛋羹下盖着一层切得细碎的羊肉,处理得精细,阿四不需要细嚼就能下咽。一小碗蛋羹只是阿四一顿饭的开胃菜,她吃完蛋羹,咬着勺子等着宫人送上调好的汤饼。
    吃东西时脑子似乎总慢一拍,她疑惑:“诶?还要学武么?”
    柳娘瞧着阿四这幅孩子气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君子六艺,不只是文武,还有礼仪、舞乐和数术、驾车。”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本就涵盖了骑射在内,都是贵族子幼年就要开始涉及的学习内容之一。想要骑射出众,附带的学习内容可不在少数。
    “什么?”阿四小牙齿分开,不再折磨白瓷的勺子,放声惊叫,“上学——不是只读书就好了吗?”
    “当然不是了。”柳娘将放温热的汤饼端到阿四面前,替换吃空的蛋羹,“但也要看四娘,喜好哪一方面就多深入些,不爱的就粗浅学一学,知道个大概也够了。”
    阿四食不知味地结束一餐,废了好大劲才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总感觉刚才没吃什么东西,给我拿个果子吧。”
    柳娘拨开一枚荔枝,剔去果核,把果肉送到阿四嘴边,“这是岭南新到的荔枝,一整车就挑出一筐能吃的来,圣上赐了两盘来,但不许四娘多吃,一日最多五个。”
    那颗荔枝果皮绿中带深红、纹路深厚,一看就知道是熟透了的、滋味甜美。
    阿四立刻丢开烦恼,喜滋滋地吃了,果然很甜。
    一共两盘,就算一盘十颗,一共也就是二十颗。一天吃五个,两盘能吃四天。
    问题是,以现在的保鲜技术,能不能放到四天后呢?
    阿四的担忧浮上脸,小眼神不住往荔枝盘子飘:“柳嬷嬷,荔枝能放四天吗?”
    柳嬷嬷故作沉吟,慢悠悠回答:“荔枝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1。本就是从岭南运送来的,虽然连带着枝叶一并运送,但鲜美的味道能够维持两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金贵,太金贵了。
    快快让她吃,偶尔多吃一点没事的,她身体好着呢。
    阿四焦急道:“那怎么办呢?让我都吃了吧?”
    “荔枝上火,不可贪嘴。”柳娘数了两颗个大饱满的荔枝塞进阿四的手里,将剩下的荔枝装盘放进冰鉴2中保存。
    阿四边吃荔枝边绕着金光灿灿的冰鉴走了一圈,问:“这是金做的吗?”
    柳娘盖上冰鉴,绝不给小公主多拿的机会,严丝合缝地盖上厚重的顶,答:“是吉金。”
    吉金,阿四是知道的,就是青铜。看着金光闪烁,保养不好会氧化成青色。
    她更喜欢实在的金子,那才是数千年的硬通货。
    但现在鼎都的荔枝,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啊。
    阿四戳了戳冰鉴上雕刻的飞禽走兽,惦记里面的荔枝,期期艾艾道:“放着也是坏了,不如还是拿出来给我吃了吧。”
    柳娘不为所动:“明日伴读们就要入宫小住了,四娘留着分与友人一起吃吧。”
    有这句话在,阿四盼星星盼月亮等着第二天来。
    丹阳阁边上的小院被翻新成了伴读暂住的地界,小娘子们都住在这,质子跟着闵玄璧住在承欢殿。阿四还打听了新入宫的承闺和侍巾的住处,是在最靠北的拾翠殿。
    比翰林院还要远一步的地界,阿四都懒得动腿往那去。
    这安排一度让阿四误以为皇帝不喜欢这外来的五个美人。后来她才知道,皇帝召见美人是有力士提前两个时辰知会的,美人沐浴更衣后会被送到皇帝休息的紫宸殿。
    最重要的消息是,阿四从内官偷偷的谈论中知道这些美人一个都没蹭上荔枝,就算她登门拜访也得不到心爱的荔枝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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