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酥衣 - 春满酥衣 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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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人——”
    “大人小心,您这可使不得!”
    一道鞭笞之声响彻猎场,红鬃马受了一军鞭,如同打了霜的茄子,立马蔫了下来。
    回过神,她只看见沈兰蘅攥着长鞭,赤锋距他只有半步之遥。
    动作慢一瞬,烈马就要径直从他身上踩过去!
    他似乎也没料到赤锋会突然受惊,攥着军鞭的手上青筋爆出。男人呼吸微窒,见没有人受伤,眼底才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下一刻,他睨向沈兰蘅。
    后者身形一抖。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如此冰冷的眼神。对方的眼中……似乎暗藏杀意。
    可下一瞬,沈兰蘅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郦酥衣被他抱下马,她一张小脸吓得煞白,没有半分血色。见其好像吓呆了,下人立马取来姜汤和手炉,过了好一阵儿,她才慢慢缓过神。
    如若她没记错。
    方才赤锋受惊,沈兰蘅的第一反应是……把她推下去。
    一道佛香拂面,沈兰蘅接过下人手里的姜汤。他手还发着僵,却佯作镇定,过来哄她。
    她的目光越过沈兰蘅,去看同样被人群围着的沈兰蘅。
    他的手好像受了伤。
    郦酥衣是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吵醒的。
    她还未来得及回头,迎面已拂来一阵淡淡的兰香,混杂着浓烈的酒气,竟一下子将她浑身包裹。
    她微惊:“你……”
    你是何人?
    不等她言罢。
    那人身子沉重,已压在她身上。
    “你——你松开我——”
    她下意识地反抗。
    自睡梦中惊醒,她力道有些大,谁曾想,对方竟也对她未设防备,被其推得踉跄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
    借着夜色,郦酥衣看清楚他的面容。
    是沈顷……不,是沈兰蘅。
    他左手掌心被包扎着,身上有着浓重的酒气。
    郦酥衣自不知晓,就在一刻钟之前,帘帐外究竟发生了何事。
    沈兰蘅“醒”来后,甫一睁开眼,便看见身侧放着一坛酒。
    酒香逼人,佳酿于夜色里,闪着诱人的光泽。
    他未多想,见状,便伸出手,随意饮了两碗。
    酒水下肚,沈兰蘅站起身时,脚下就有些摇晃了。
    与此同时,他体内竟生出一阵迫切的热意,令男人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那一道靓影,让他想也不想地,便朝郦酥衣军帐那边走去。
    沈兰蘅脚下晃了晃,那身形仅顿了少时,转眼又朝她拥上来。
    男人嘴里喃喃:“郦酥衣,我好热……”
    他好热。
    他的身子,从未有这般热烫过!
    她眼疾手快,抱着被子侧身躲过他。
    沈兰蘅身子发重,竟一下子栽过来。
    他栽在少女的榻上,一双迷蒙的眼中,写满了恳切的索取。
    郦酥衣微惊,伸出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
    只一下,她反应过来。
    沈兰蘅这是——中了媚药!
    在这军营之中,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给沈顷下媚药?!
    不等郦酥衣回神,对方已探出一双滚烫的手,将她纤细的小臂拉扯住。
    千钧一发之际,郦酥衣用另一只手取出藏在枕下的匕首。
    “沈兰蘅,你莫再碰我!”
    寒冷的刀光于夜幕中一闪,将男人混沌的目色映照地清醒了些。对方面上亦是一晃,沈兰蘅他眼睁睁瞧着那锋利的刀尖,下一刻,竟委屈兮兮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好,我……我不碰你……”
    “郦酥衣,你莫动……莫要乱动……”
    他退得有些急。
    “咚”地一声,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玉冠微斜,如瀑的青丝就这般散了下来。
    第63章 063
    似乎怕她真用匕首伤到自己,对方声音里亦掺杂了几分急切。
    帐内夜烛未燃,暖盆的香炭却烧得正旺,为这偌大的帘帐内送来星星微弱的火光。
    夜光落在那一顶玉冠之上。
    白玉无暇,被夜色映衬得愈发清莹。光影摇曳之际,只见那微斜的玉冠随着身形倾倒而下,“啪”地一声,竟就此摔落在地。
    价值不菲的玉冠,“哐当”一声,于地上摔成两截。
    沈兰蘅浑不顾,宽大的袖摆无意拂过地面上的齑粉,一双眼十分紧张地望了过来。
    见身前少女正攥着匕首的手指松了松,他才顾起自己,缓缓道:
    “郦酥衣,我好难受。”
    男人声音沙哑,此时此刻,一张脸更是涨得一片通红!
    郦酥衣有些被他所吓到。
    她稳下心神,见对方确无威胁后,才稍稍向前倾了倾身。
    少女声音平缓,却如一缕春风,穿过这漆黑的夜,轻柔地拂至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底。
    她问道:“你方才乱吃了什么东西?”
    那言语声似带着几分责备,面前男人竭力抑制住燥热,有些委屈:“我没有……”
    郦酥衣又问:“那可曾喝了什么?”
    “酒。”
    沈兰蘅神色无辜,“我刚刚在沈顷帐中,见他桌边有一坛酒,便倒着喝了两杯。”
    有人在酒水中下了媚药。
    在沈顷的酒水中,下了媚药。
    郦酥衣倒吸了一口凉气。
    军营之中,除了她,再无旁的女子。而以自己与沈顷的关系,根本不需要这一碗肮脏龌龊的媚药。
    所以沈顷,或者说沈兰蘅,他必是误食。
    那这媚药究竟是何人所下,那人的矛头又是在何时开始,于暗处对向自己?
    郦酥衣不敢再往下想。
    “郦酥衣,你听我说,”她掐了一把自己的虎口,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中了春药,现在先莫要乱动,我先唤人取来温水,先用手巾给你降降温。”
    闻言,身前之人的眼底里闪过一寸疑惑,他目光愈发无辜与无措,微哑着声音问道:“何为春药?”
    沈兰蘅被他问得一噎。
    她的脸红了红,缓了片刻,才有些结巴地同他解释:
    “便是……令人思春之药。”
    说这话时,因是羞愧难当,沈兰蘅的声音很轻。
    她也不知郦酥衣有没有听见,更不知对方有没有听懂。
    只见男人短暂地愣了一下,旋即,他竟痴痴笑道:
    “思春……嘿嘿,我是思你,好思你……”
    沈兰蘅没有理会他的喃喃自语。
    她站起身,欲绕开正瘫坐在地上的男子,起身去为他打水。
    甫一自榻上站起,便听闻自帘帐外传来的欢喜喧闹声。铜锣紧接着鼓点,一声一声,真是好生热闹。
    郦酥衣面上更是一片绯色,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迎新岁的红火。
    就在二人擦肩而过的一瞬,身侧男人忽然抬手,将她袖摆拽住。
    沈兰蘅跟之顿足,微微侧首:“郦酥衣?”
    他的嘴唇动了动。
    她正抬着手,右手将帐帘掀开浅浅一个角儿,银白的月色就这般倾泻而入,映于他那张愈发赤红的面颊上。
    男人微眯着眼,眼底光影迷蒙,有些紧张地问她:“你要去何处?”
    沈兰蘅耐心地答:“我去为你打些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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