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吃瓜日常 - 第67节
“大伯吓人,小玉害怕——”
筝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这小丫头是哪屋的孩子,她抱着孩子在怀里拍了拍,还趁机捏了捏她头顶那两个小揪揪,这才开口道:“大伯?大哥,这孩子是……”
只是不等太史筝开口,棚子外头就有人怒气冲冲地走来。
她在瞧见筝后,立刻将小玉从筝怀中拽了出来,跟着就刻薄道:“自己的肚子没动静,就羡慕别人的?太史筝,你快离我家玉儿远些,别把我家玉儿教坏,竟办些龌龊事,说些骗人的话。”
筝仰头看着邹霜桐那副嘴脸,着实诧异她这样的人,为何能有个这么好的女儿……
不过,今日当着孩子的面,筝实在懒得跟她计较。就没去反驳。倒是崔植简在旁,忍不住说教了两句:“植松媳妇,当着孩子的面就别说这些。怪难听的。”
哪知,邹霜桐一听崔植简帮太史筝说话,非但没有收敛,反倒嘲讽起他来,“我说大哥哥,到底说你们是一家人呢。这么快就已经护短了?行行行,你们净会捡我这软柿子捏。我惹不起你们还不行?”
太史筝蹙了蹙眉,可她看着邹霜桐身边的小玉,想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恰在此时,宋明月却猛地从桌案上抬起头,转眸冲着懵懵的小丫头张口道:“小玉,你娘烦人吧。我瞧我们玉宝最近头又变大了,都是被你娘唠叨的吧?真可怜。”
小玉听了宋明月的话,赶忙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委屈地点点头。
她也觉得娘亲唠叨。
邹霜桐便起了急,“你们几个就是瞧我家崔植松没本事,才这样挤兑我们娘俩。没想到,如今又撺掇着我们玉儿跟我离心,真是歹毒得很,待会老太太来了,我非得叫老太太给我评评理——”
一直沉默的仓夷,这会儿听见邹霜桐要给老太太告状,也顾不上怕狗了,起身就与众人调和道:“明月,大郎。你们少说两句。堂弟媳妇,你也别生气,他们不是那个意思……”
但邹霜桐哪里会领她的情,“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我是势弱,可不是傻。”
“你们都别想跑。”
两边一时僵持不下。如此崔植林这个县马在那头如何还能安坐?他便赶忙起身想要上前,却被齐以君一把按住,媚着眼说:“林郎,闲事不要管。”
“何为闲事?这不都是自家事,怎能不管!”崔植林义正严词。
齐以君却还是用着那把温柔刀,刀刀划过他的脸庞,“我说了不要管,就不要管。你家的事多了,你管的完吗?夫君最好在我好声好气的时候坐下,不若我就让他们闹得更乱些~”
“你!”崔植林敢怒不敢言,他知道齐以君的手段,只得乖乖坐下。
视线回向棚子的一侧,宋明月对邹霜桐可谓是无语至极,成亲这几年,她可没少跟她掐架。宋明月本以为她该收敛些。
没成想,还变本加厉了……
宋明月撇撇嘴,“真能告状,你以为老太太那是你爹的衙门?成天告不完的状?你也不嫌累得慌。回去消停地坐着吧,压根没人想和你吵,你自己也不嫌闹!”
“宋明月!现在也有人给你撑腰了是不是?就连你都敢在我头上撒野了?可你凭什么敢跟我这么说话!”邹霜桐越吵越来劲,丝毫不顾及小玉的感受。
筝看得心疼,便伸手将小玉抱进怀里,捂着她的耳朵安抚起来。
待到安抚好小玉,筝刚想叫她们少说两句,棚子外头就又有来人出声道:“还没过来就听见你声音大,植松媳妇,好好的快雪宴,你这又是闹哪出啊?”
得,这可热闹了,她三姑奶奶来了。
第63章 倒霉
“三姑奶奶您可算来了。侄媳哪是闹啊?还不是被他们大房给气的?您快来给评评理。”邹霜桐一见崔半芹过来, 是闺女也不要了,抬腿就往棚子外头搬救兵去。
可崔半芹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岂会给她当救兵……
崔半芹挑眉瞧了瞧棚下分散对立的两房, 不觉冷笑, “评理?你家县主不就在那坐着,你怎的不去寻她给你评理呢?你若是叫县主给你评理, 我瞧谁还敢说你的不是——”
崔半芹话里话外撺掇,压根没安好心。
她就是想看大房的晚辈跟二房的晚辈掐架, 好给她找找乐子,不若她这整日独守空房的日子也太过乏味。
邹霜桐却有些尴尬, “这点小事, 侄媳哪里敢麻烦县主啊……”
只是她这话说得有歧义,崔半芹白了她一眼, 悻悻念道:“哦, 你不敢麻烦你们县主,你就来麻烦姑奶奶我?麻烦老太太?植松媳妇, 你本事可真大。”
崔半芹看不上仓夷, 看不上宋明月, 自然也不会看得上这在娘家都排不上号的邹霜桐了。
可邹霜桐精明市侩,总爱拿自己当盘菜, 但瞧着二房的媳妇, 也就只有她能继承褚芳华的衣钵。
邹霜桐闻言连连赔笑,她也怪自己这嘴实在太快, “姑奶奶,姑奶奶, 您误会了。侄媳不是那个意思。侄媳的意思是长辈宅心仁厚,爱护晚辈, 定会公正处理。我们县主再怎么,也是同辈,有些话有些事,还是长辈们说得清楚,看得明白——”
话都让她说了,自己还说什么?
崔半芹没再搭理邹霜桐,自己抬脚走到桌前,晚辈们便规规矩矩站了起来。她拿眼将座前人打量了个遍,最后将目光落在太史筝身上后,才笑着应了声:“都别站着了,坐吧坐吧。”
宋明月抿抿嘴,她想今日倒是稀罕,这人怎么不跟往前一样拿派训话了?
眉高眼低的家伙,都是一个嘴脸。
宋明月不服,拽着太史筝坐了下来。筝回眸瞧她,有些纳闷,却也不好开口相问。
等到大家前前后后落了座,崔半芹便跟邹霜桐开了口:“植松媳妇,你说大房气你,让我给你评理。可我怎么瞧着人家全都相安无事?就你一人蹦高呢?我就不信了,你说就你这脾气,谁又能气得了你?”
崔半芹果真不会成为邹霜桐的救兵,她这是反向拱火,等着邹霜桐自己叫屈。
邹霜桐一听这话,当即控诉起了她的不满。甚至还提起了那天被太史筝忽悠的事。
可是筝闻言便不乐意了。
她抬头看着邹霜桐,忍不住就是一顿驳斥:“堂弟媳妇,无中生有的话可不能乱说。要看东西的是你,提出要置换东西的也是你。怎么好事和便宜都让你占了,反过头来倒成我的不是了?”
“好事?便宜?分明是你使诈引我上钩,我瞧你为的就是帮着你大嫂欺负我。”该是邹霜桐做贼心虚的事,到了她这却什么都是别人的错,她倒摘的干净。
可筝也不示弱,她道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植松媳妇,你说话得有证据,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不若你去取证,瞧瞧我那日跟你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至于,你说我帮着大嫂,岂不是不打自招……这其中缘由,我想你也心知肚明。有些话我不说,你也该给自己留些脸面。”
邹霜桐瞪着太史筝哑口无言,她实在没想到竟被眼前人摆了一道。
如此剑拔弩张的事态,换来崔半芹一双笑弯的眼。
她好似很久没有热闹瞧了,只是,这场“热闹”很快被远处使人的吆喝声所打断:“诸位,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到——”
崔半芹一听说老太太来了,立刻从随处坐下的位置上起了身,扮起她那副孝顺女儿的样子,回眸对身边人训诫道:“行了行了,老太太来了,都别给自己争理了。自打入了冬,老太太身体就不是很好,她老人家好不容易起了兴趣办宴。你们这些晚辈可别扫她的兴,若是再给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姑奶奶我可饶不了你们。”
三姑奶奶发了话,头也不回地走。太史筝本也没想着把事情闹大,便颔首应了声:“是。”
可且瞧邹霜桐却是满脸不服气,伸手拽着小玉就要离他们远远的。
怎料,小玉这会儿呆在筝怀里跟措措玩得正欢,随手甩开她的手臂,将头埋在筝胸前不做搭理。
邹霜桐见状差点没背过气去,开口便骂:“崔和玉,你又皮痒了是不是?你怎么就跟你那废物爹一样不让我省心。起来,你给我起来。”
小玉吓得连连躲闪,“不要,不要。娘好凶,我要狗狗,我要伯娘。”
筝实在看不得小玉这样,便好声好气地跟邹霜桐说:“植松媳妇,咱俩有怨,我可以给你道歉。但你也不该为难孩子,既然小玉想留在这儿,你便让她在这儿待会又何妨?”
“现在想着道歉了?晚了——我的女儿,我想怎样就怎样,用不着你管。”不成想,太史筝一示弱,邹霜桐就更来劲,说什么也要将小玉带走。
宋明月也不惯着她,伸手抱起小玉,与邹霜桐拉拽起来,“来小玉,过来。到四伯母这儿来。”
三个人一时间为个孩子扭作一团。
仓夷刚想去管,却被崔植简拦下,瞧着他们大房还真是站到了一块。
彼时,有人在老太太一行人之前来到棚下,从三人的争执中,接过了小玉。小玉瞧见这人也不认生,眼神甚至越发明亮,邹霜桐更是怔怔松开了紧拽的手,惊讶念了声:“大姐……”
筝随之望去,仿若被定格了时间。
只瞧眼前人在茫茫的风雪中,散发着慈悲的光,低垂的眉眼如同座上观音般柔和。
那是与圣人有些相像的目光。
崔渐晴。
筝的脑海中飘过这样一个温暖的名姓。
也就是在这一刻,天空中被阴霾遮盖住的阳光,轻轻柔柔地照在了她的白狐裘上。
崔渐晴抱着小玉,用指尖慢慢抚过她那张冻得通红的小脸问:“玉儿,想我了吗?”
小玉趴在她的白狐裘上点点头,这小丫头好似只要离开邹霜桐的身边就能很快平静下来。
崔渐晴得到回应,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与邹霜桐说:“好了,植松媳妇,你也别争闹了,一会儿叫老太太瞧见了不好。小玉既然喜欢看狗,就叫她瞧瞧也没什么耽搁。行了,小玉今日由我来带,你就与我坐植筠媳妇旁边这张桌了。”
不知为何,邹霜桐对崔渐晴的话竟没有任何反驳,她只哼了一声坐去了桌案的另一边。
随后对上太史筝的目光,崔渐晴颔首一笑,转身抱着小玉也跟坐了去。并未多言。
这时间,三姑奶奶终于接着老太太,来到与晚辈相对的棚子下就坐。
如此,早已“热闹”半晌的快雪宴,才总算开了场。
桌案前,仓夷早默默移去了崔植简身边,宋明月只得无奈坐在最不想坐的第一排,与太史筝喝茶聊天。
宋明月抓起一把榛子,搁在面前,四处扫过那些假意寒暄的人,忍不住地念叨:“二嫂,你瞧吧。这就是我不爱跟他们乱掺和的原因,一个个事多不说,还总见不得别人好。就方才那植松媳妇,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可偏她最会巴结,老太太在家,除去咱家大哥这长孙,最惯的竟然是她。老太太还真是爱听好话,我反正是学不来。”
“那倒也是她的长处,我也学不来。”筝把狗绳系在手腕,措措就在身边来回游玩。
她捧起热茶,听着伯府请来的丝竹乐人的吹弹,发起了呆。对面棚下的长辈们甚是喧闹,而晚辈们的坐席间,却略显寡淡。
筝望着棚外欲停的风雪,默默想起了崔植筠。可紧紧三秒,她便又摇摇头,只劝自己想他作甚呢……
宋明月亦是百无聊赖。
她回眸看向太史筝,低声挑起了话头来,“二嫂,你想不想听听邹氏他们两口子的事?”
“这你也知道!?”筝觉得不可思议,还被茶烫了下嘴,宋明月却得意笑起,“那是自然!”
筝想听却觉不好。
可她还是半推半就地朝宋明月靠近,宋明月赶忙贴近了她的耳朵,言语起来,“我跟你说,植松在开封府做军巡使之前,到汴京的京畿县衙做过皂班。他这人原先就是满肚子花花肠子,尽管邹氏比他大了三岁,可瞧见邹氏好看,却也没少跟她勾搭。”
“邹氏刚开始不知道植松是咱们伯府的舍人,以为他就是个小小的皂隶。不愿意跟他多来往,倒也没拒绝。所以就那么一直吊着。直到有回二叔母领着人跑去探望,邹氏这才知道植松的身份。”
“结果你猜这么着?俩人关系不清不楚半年多,居然当天就成了,植松更是第三天回来,就吵着要娶邹氏过门呢——你说邹氏这人,有没有意思…”
“啊?”筝听着宋明月的叙述,感觉难以置信。
这崔家人身上,怎会藏着这么多故事。倒显得她与崔植筠平平无奇,甚至格格不入了。
宋明月说罢缓缓离开太史筝身边,可俩人刚分开,就被崔渐晴吓了一跳。
“大…大姐,您有事?”
筝与宋明月心虚的样子,着实好笑。
可崔渐晴却没说什么,只问二人,“植筠媳妇,植筹媳妇。我要与植松媳妇去给老太太请安,你们若无事,替我们看会儿孩子?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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