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见 - 第1节

    题名：他听不见
    作者：姜大鱼
    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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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来了。
    高考结束。
    时晗盘腿坐在椅子上，姿势很自由的看着漫画，随便翻翻的时候也不耽误单肩夹着手机打着电话。
    窗外阳光灿烂，她没有拉上窗帘，每一寸落下的阳光，有种要燃烧起来的热度。
    就像青春，也是这样的火热。
    她生命里每一刻都在燃烧着。
    今年夏天比往年更早些，炎热度也直线攀升，大概是热烈的夏天也想庆祝着她的青春。
    结束和姥姥的电话，时晗心里计划着暑假回廊乡看她。
    手机扔在桌上，时晗起身时拿勺子挖了口西瓜，嚼着西瓜满口清爽，还有空调的丝丝缕缕凉意，把夏季的燥热驱之门外。
    只是感受着在脖颈扫来扫去的头发，忍不住单手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这种如瀑如云的头发扎在她的脖颈，连空调都救不了。
    她拿着遥控器侧面对着空调转过去，抬手调着温度，然后拨弄着头发又重新扎了起来，手指整理着脖颈处扎不起来的碎发。
    在床上躺了一会，时晗翻身起来，没注意脚踢到一筐铅笔，哐啷的声音让她迅速起来。
    她坐在床边看着滚了一地的铅笔，只能深呼吸并弯腰捡起铅笔。
    无趣的捡起几根后，她便把笔筒放在不远处，每捡起一根就当投篮一样往笔筒里扔着，就当她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屋外传来敲门声，还很有规律的三长两短。
    瞬时间她就知道是谁，她起身往门口走去，顶着一头有点乱的头发直接就去开门。
    本来百无聊赖间坐在那投铅笔，还在想着这么一大盒铅笔她自己削得很久，这刚好帮手来了。
    门打开，站在门口的少年高她一个头，穿着校服拉到脖颈，肩膀平直，脊背挺拔，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很自然旋转着耳朵边的助听器。
    他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看到她开门了就拿着杂志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知道是见到她开心，还是手里杂志里有什么，总之见到她第一眼就笑了起来。
    他站在门口停顿了一刻，时晗侧身歪头示意他进来。
    他没有再门口继续站着，他拿着杂志握在手里，往屋里走着。
    时晗停在房门口，看着傅东换鞋的背影。
    他很高，人也瘦，简单的衣服到他身上也都被宽肩撑了起来，弯腰起身间透着衣服可以看到的少年特有的身躯弧度。
    侧脸看着刘海略长，稍稍盖住了他额头，不过这样更显着他的鼻骨优越了。
    等她关好门回来，正好碰着他转身过来，把杂志递到她面前。
    时晗接下杂志，跟他手掌相触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他停顿了一下的步子。
    她拿过杂志好奇翻着。
    杂志像是刚印出来一般，翻阅的时候还带着印刷时带有的墨香，每一页密密麻麻的方块字都是一个个作者的写出来的故事，她看着目录很快就锁定了两个词 —— 傅东。
    她抬头看了眼背对着她换鞋的傅东，再仔细看了看内容，是他又一次参加《新时光作文大赛》获得了一等奖，作品直接先刊登在了举办方的杂志上。
    时晗出神地看了杂志好一会，才走进来，转身看着傅东站在门口，她拉了一下傅东的胳膊示意他一起进屋。
    她的屋里摆了很多杂志，都是这么多年在报刊亭订阅的，书柜里放着很多书各个类型的都有，还有一面墙壁贴着她的一些画作，都是画的一些插画或者漫画，算是她自己比较喜欢的兴趣。
    准备考试那段时间比较忙碌，她都没有再画新的作品，所以这里挂着的基本傅东都见过。
    比起时晗要准备高考，傅东选择了一个较为特殊的可能来为大学做准备。
    这样算起来，两人也挺久没有见到了。
    傅东进屋也就拉了个椅子，自己坐在那里。
    时晗没有招呼他，而是拿着杂志坐在床边，姿势不舒服还调整了一下，继续仔细看下去刊登的作品。
    她本来是随意坐在那，只是故事越看，她也慢慢摆正坐姿，从一开始这次又是什么故事的好奇到这个故事好像有点不一样，一字一行的看下去，看的内容越多，她越发能看懂这个投稿讲的故事。
    她拿着书起身又坐在床边的地毯把这篇文章读完，只是还剩几行字没有看完，就感受到傅东坐在她的身边。
    她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傅东，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觉得愈发看清他的眼睛。
    “等一下，我把你的文章看完的。” 时晗凑在他带着助听器的耳朵说着话。
    随后又转过身曲膝放着杂志一行行看过去，直到她快看完的时候，她眼圈红红的转头看着他。
    傅东一直微侧着头眼皮微掀而有褶皱，狭长的眸子一直淡淡地看着她，他一直在注意时晗的情绪，他看到时晗的眼睛带着泪光。
    “你别哭。” 傅东比划着后，犹豫了一下，手才慢慢覆在他脸上，随后用拇指轻轻帮她擦拭眼泪。
    他其实也没写什么，就是在廊乡向阳福利院的时候，他认识的一位阿姨的生活，作品里记录着他在廊乡里看到的有着不同灵魂的女性，把她们的故事写成小说，记录下来成为故事，他也只是一个回忆后叙述记录的人。
    “你这个写的也太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完之后自己就哭了，我不想哭的。就……心脏莫名其妙的胀胀的，就好像我变成了这个人过了她的一生。” 时晗分享着她看完小说的想法，鉴于要凑在他耳边说话，时晗又离他近了一点。
    她的眼睛里还带着看完文章后的眼泪，毫不遮掩地盯着他，很自然的表达着她的情绪。
    傅东抬手的动作不动声色地举起想要给她擦眼泪。
    手刚抬起来，就看着她把杂志抱在怀里，自己用袖子抹着眼泪，衣服不好使，她就转身掀起来毛绒款床单给自己擦眼泪，一时间傅东抬在空中的手都顿了顿，最后收了回去。
    感受着身旁女孩的情绪，他再次停下动作，与转身回来的时晗对上视线。
    她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着什么。
    傅东眉头微皱，似是在询问。
    时晗打手语重复了一遍，她已经决定要为这个故事画几个插画，发在她的呆浪账号上。
    这样也能帮他推荐这篇作品，她起身准备把杂志收藏起来，想到还没得到他的同意，收起杂志的动作也犹疑了会。
    “这本杂志我收着了，这本你也得给我签名，这次就写to时晗，请为了自己的梦想一直前行吧！”
    她说着的时候，杂志夹在怀里，手语也跟着比划着，看着傅东没有注意，她才坐下来靠近他。
    傅东一直坐在原地，注意到她的靠近后直起身子，不着痕迹地眼神一直随着她的动作而走。
    注意到她的询问，傅东拿过笔写完了递给她。
    时晗微仰起的头点了点，才把杂志收进自己的藏书库。
    傅东坐在地毯边，手里翻着放在床边的本子，这些都是她画的手绘或者漫画。
    他的指尖在每一页都停留了一点时间，每一页绘制的不是被植被覆盖的郁郁葱葱的老旧住宅，就是小溪流潺潺流淌过的岸边。
    都是廊乡的风景。
    几分钟后，他看着时晗递到他面前的铅笔和小刀，他抬眸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全是疑惑。
    这种疑惑的表情，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
    “我的铅笔都用完了，你帮我一起削铅笔。” 手里都拿着东西，没有办法打手语，她蹲下来凑在傅东的身边，他也很自然的侧头贴过去听她在说什么。
    其实时晗觉得这个世界对傅东很不公平，先是剥夺了他的说话机会，又毁了他的听觉。
    但当年在福利院的时候，时晗就是被他那张倔强却令人注意的容貌吸引。
    从小到大，他努力了很久才正常的能跟普通人一样自然的用着文字，她怂恿傅东写作品投稿到杂志社。
    一开始只是她突发奇想写着玩，想拉个人陪她一起，好在傅东写出来的作品很快受到杂志社的认可，一篇篇变成铅字被发表。
    他的文章里有他倔强又带有极强的破碎感，一次成功后，他努力的往前走着，一路上收获了很多人的关注。
    但他自己似乎又对此结果毫不在意。
    只是不停的写不停的投稿，没有停歇。
    他就像是用文字把自己圈起来，唯一能接近他的只有时晗。
    时晗与他挨得比较近，两人的眼神也不自觉的无意间贴在一起，一句话的时间很短，很快两人就分开了。
    傅东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筐，然后看着她把垃圾桶放在边上，两人靠着坐在一起，傅东很自然的拿起铅笔和小刀，看着是漫不经心的一道又一刀，但可以发现他的动作熟练的不得了。
    漫不经心的动作也是来源于熟悉。
    每削完一根就放一根回去，手指骨节分明动作流畅自然，两人放铅笔回去的手偶尔会碰在一起，傅东面上保持着平静就像感觉不到一样，认真的完成手里的工作。
    但其实他心里因为这样短暂的触碰而有一瞬间的心跳错乱，但下一秒又会恢复正常。
    时晗偶尔还会停下削铅笔的动作看着傅东，给他递没有弄好的铅笔。
    直到最后傅东直起身子起身抱着削好的铅笔帮她都放回原地，再坐回去的时候，已经不着痕迹地和她有一些距离，用这样的方法让自己心里平静一些。
    帮着她处理完掉在地上的铅笔屑，都弄好了之后，拿起她带回来的本子，在上面写着一些想告诉她的事情。
    “我这次获奖后，应该可以拿到上杭大学的预面试，面试过的话我就可以去人文科选专业读书了。”
    “你的学校选好了吗？你要报哪个大学啊？”
    时晗手里拿着本子，看着他比划的手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比如说她其实也不会留在国内读书。
    她早就申请了海外的学校，但是没拿到offer前，她也不想谈论这个事情。
    比起回答，她反而在本子上写着。
    “如果我去海外读书的话，你会跟着我一起过去吗？”
    傅东如她一样，一时间没有回答什么。
    其实多数情况下傅东永远都会走在时晗的身边。
    但很多事情没想明白之前，他也不会给什么回答。
    即便是没有回答，这种状态也不会让时晗觉得郁闷。
    反正看他没有回答，时晗也愿意给他时间，出去了一躺，从厨房回来手里拿着两瓶饮料，喊了傅东一声也没有反应，她直接拿着饮料贴他的脸，似乎也不在意他现在给不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