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归处 - 第220页
手机一直在口袋里嗡嗡作响,他在走廊中狂奔,怀抱一束鲜花,花瓣擦着衣襟,簌簌作响。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头发全部被吹到脑后,在漫长柔软的花香里,他追赶时间,唇边悄悄地挑上笑意,眉上新喜,如年少时满山的桃夭。
他要在手机最后一声铃响之前赶到会场外,这是一段与时间赛跑的路程。他知道季垚在等自己,他不觉得累,心无旁骛,好像只要终点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最后一声手机铃响时,季垚终于听到那边有人接了电话,此时他正独自乘坐电梯赶往会场,山花已经提前带着人上去了。
季垚当场骂了人,骂符衷不知道轻重,一边骂又一边喊着宝贝儿。最后心情松缓下来,心脏一抽一抽地疼,抓着领带的手松开了,听到符衷的声音,他总算放下了担忧。
符衷在隔间里脱掉了风衣,伯莱塔卸下来丢进纸箱中,掀开西装下摆,露出腰带上卡着的一把錾金短柄唐刀,不过这把刀一直没有出鞘。拆了刀搁在墙角,踢过一块板子挡住,整理好西装的袖口和领带,推门出去,走廊里已经没人了,看看时间,还有两分钟,就该他上场。
季垚在会场的座椅上坐下,叠起腿,静静地看着手表上的指针挪动。侍者给他到来香槟酒,喝了一口搁在一旁,忽然耳朵上被烫了一下,没等他回头,怀中忽然塞进一束花,花香把人搅得恍恍惚惚,连会场这记者的喧闹声都暗淡下去了。
“宝贝儿,我去给你买花和咖啡了,你上去讲了那么久,很累的。”耳边有人对他说,春雨杏花似在梦中耳语,“我来晚了,对不起,等我下来了你再骂我吧,怎么骂都行。”
季垚撑在扶手上抬头,眼尾天生带着微微的绯色,像挑着锦鲤的尾巴,这样的颜色容易让人着迷,忍不住要去吻一吻,尝尝这艳艳的红色,是哪般滋味。
“为什么不回消息?!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
抬起手指厉声指责了符衷几句,当然,他的言语没有很重,色厉内荏的样子,总是能正中红心。符衷忽然有种把他按在这里亲的冲动,堵他的嘴,让他在自己怀里化成一江春水,他真的好喜欢这个首长,他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相爱。
符衷来不及回答季垚的问题,先行绕出去,走到会场中心,点头与记者和同伴招呼,心里却盘算着下场了要怎么与首长私下解决这件事。
季垚是他宝贝,宝贝被惹气了,谁惹的谁去哄。首长看起来威仪端庄,严厉而刻板,有种涉世已久的锋芒。其实他娇得很,时常冒着粉红泡泡,眉里眼里都是万种风情。
用过晚饭,陈巍的父母好客,看看外头越下越大的雪,不好赶路,便要留何峦在家里住一宿。何峦自然觉得这样不妥,摆手婉拒,陈巍却是听到了天大的喜事一般在旁边挽留,求何峦的时候跪在软软的沙发垫子里,眼里汪汪地泛着光。
何峦忽然心软了,他打心底里并不想离开,因为离开了他就得一个人睡一间房,没了陈巍在旁边围着他叨叨,这冬天反射着雪光的夜晚就显得格外漫长。
揉揉陈巍绵密的头发,答应在家中借宿一晚,回头谢过了陈父陈母,一家人都笑将起来,融融的暖意在屋子里散开,一缸鲤鱼摇着尾巴惬意地游荡。
何峦看到这景象,闻见干燥的馨香,暖黄的灯光下,阳台外飘着落雪,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连绵的楼台和灯火。陈巍和家里人打趣逗笑,何峦时常被逗笑,陈巍就来挠他痒痒。
这是家的温暖吗?
他想起来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都已经化为魂灵长久地盘桓于记忆中,还有那个老旧昏暗的小屋,常年飘着烂苹果的腐烂味道,斜着眼睛看人的房东婆娘......
他闭上眼睛,回忆接踵而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自己所经历的所有故事,甚至觉得,他的初吻会给了陈巍,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连两人的相遇,现在想来都觉得是冥冥注定,生活总是充满了诗意和不可思议。
生活近在眼前,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要珍惜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季垚坐在下方的坐席上隔着一层玻璃看符衷在台上讲话,上面顶灯照着,符衷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温然可人。季垚忽然想起大学里的晚会,符衷弹完钢琴起身谢礼,他笑得如柳上新梢。
读书读典故,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佳人一笑。符衷不是佳人,但他笑起来的时候确实让自己沉沦了一万遍,有些情感不知从何而起,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往而深了。
咖啡喝着喝着就有些凉了,季垚晃了晃杯子,喝得小心翼翼,宝贝似的舍不得喝完。他看到符衷的视线飘过来,嘴上还在答应记者的话,眉梢却早就挑上了春意。
季垚有些臊,这地方这么多人看着呢,符衷看他的眼神还这么不收敛。季垚红着耳朵低下头去看怀里的花,中间插着几朵红玫瑰,浪漫的味道就像普希金的情诗。
普希金写:你最可爱,我说时来不及思索,而思索过后,我还是这样说。
他垂首拨弄花瓣,默默地想起那些隐秘的欢喜和浪漫,符衷很可爱,而自己也恰好很爱他。
忽然有人从后面走上来,季垚回头看看,竟然是山花。山花的脸色看起来不妙,抿抿唇低声对季垚说:“莫洛斯那边出事了,资料库显示有人入侵,俄国人在查,查到是你的黑卡。”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