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之眼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保证

    “什么交易？”老妇人见拉娜娅的表情虽然冷，却不带杀意，终于放大了些胆子问道。
    “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向你买一批魅影果……”拉娜娅指着商贩的尸体淡淡说道，“但你要向我保证，永远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老妇人仍是一脸惧色，眼前的人不过是个衣衫褴褛的女孩罢了，看这个样子，还极有可能是别人的奴隶！脚下分明就是喷洒而出的未干的血迹，空气中尤弥漫着血腥的气息，而她在如此触目惊心的尸体面前居然面不改色！
    “你……你怎么把他杀了？”
    “你似乎不需要知道。”拉娜娅看了老妇人一眼，刻意走向前挡住了尸体，道：“不用那么紧张，有人愿意出双倍价钱买你的东西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么？”
    老妇人那皱巴巴的嘴微张着，口腔内是空洞的漆黑，牙齿已经找不见几颗完整的。理智逐渐将无边的恐惧压了下去，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是个穷苦之人，她哪来的本事将这商贩置于死地，又是哪来的气魄让她站在这里跟自己谈交易？老妇人沉吟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字音显得无比沉重：“好。我答应你。”
    “成交。”拉娜娅满意地一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沉甸甸的钱袋，扔给老妇人道：“但愿你不会食言，我已经记下这个地方了，有机会还会光顾的。”
    拉娜娅按照便签纸上所说，取了二十颗魅影果放在外面，剩下的则全部收入自己的储物空间中。她踏出迷雾沼泽，周围景象总算是清晰了许多，一辆马车正远远地停在那里。
    马车夫疑惑地看了拉娜娅一眼，问道：“怎么换了个人？”
    “怎么，换了个人就拒绝载客了？”拉娜娅将魅影果全数放进车内，对马车夫道：“我还需要加付多少钱？”
    “不了，天要黑了，你上车吧。”
    ……
    夜色已深，高栏门前，安格斯正打着小盹，时不时还打一个哈欠，眯着眼睛朝外面看去。“都这么晚了，小七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马蹄声就渐渐从远处响起。安格斯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连他在内的周围的守卫也全数紧张起来。
    万一真是小七回来了怎么办？
    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一个人影，二话不说就开始把车上的东西一件件地搬到地上。搬到一半，安格斯面色一惊，大步跑了上去，问道：“小七，你回来做什么！”
    “为……为什么我不能回来？”拉娜娅抬头很是不解。
    安格斯想起史蒂夫说过的话，心里愈发急了，“你不是……那副指挥官的妹妹么！”
    拉娜娅想了想，道：“是的，怎么了？”
    “要是他发现你在我们这里，我们都要完了！”安格斯压低声音，一边将拉娜娅推促出去，“你快点走吧，之前的事情我感到十分抱歉！”
    安格斯知道了拉娜娅那副指挥官妹妹的身份，对她的态度相比之前来说恭敬得多了。
    “不，不要赶我走，你听我说。”拉娜娅退后几步，指了指马车的内部，示意让安格斯进去，还调皮地冲安格斯眨了眨眼。
    安格斯犹豫了片刻，还是照做了。
    两人都钻进车内之后，拉娜娅又把车帘掀开一丝缝隙，向外张望了一下才将其合上，低声道：“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安格斯一时难以接受拉娜娅的身份，刚开始的高高在上消失得荡然无存，如今只有敬畏。“你说。”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呆在军队里，我觉得你对我就很好，你给我的报酬是军饷的两三倍，而且你也不会像要求一名士兵一样要求我。”
    安格斯的心竟然有些动摇了。他活到现在还从未遇见有女孩子对他说过“你对我很好”……
    “让我留下来吧，是不是只要不被我哥哥发现就可以了？我可以躲起来，不会连累你的。”拉娜娅低下头恳求道。
    “我也不想让你走，可史蒂夫那……”安格斯说到气处，差点把龟孙子骂出口，想到外面还有一大票守卫，不知回头是否会跟史蒂夫告状……他轻咳一声，改口道：“你要是被史蒂夫发现了，也会被他赶出去的。”
    “你放心，能帮你做事是我的荣幸，我不会被史蒂夫发现的！但万一他发现我了，我就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安格斯踌躇不决，直到拉娜娅率先动了，她起身跳下车，继续将车上的货物搬到地上。现在这个社会，虚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拉娜娅却在用行动证明自己愿意留下来做事的决心，像她这样的好女孩……已经不多了！
    也许是被拉娜娅感化了，安格斯嘴角轻轻一扬，也开始帮她搬起货物。东西都搬到地上之后，马车扬长而去，安格斯对拉娜娅道：“小七，你自己小心。已经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这些东西我自己搬过去。”
    拉娜娅离去之后，安格斯便将这些货物尽数搬回自己的屋中。这个点恐怕史蒂夫也已经在休息了，便打算第二天再把这些货物送到他工作室去。
    安格斯透过窗户，远远望见拉娜娅所在的茅草房屋内一片漆黑，叹道这女孩真是太听话了……他的心里渐渐升起一丝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复杂，其中夹杂着的有安心，亦有感动，也许正是这种感觉才让他不舍得小七就此离开他身边。
    天空刚刚破晓，安格斯便弄了辆推车，将货物全部装上去。史蒂夫是个作息时间比最天才的科学家还要变态的疯子，这个时间他早就已经喝完早茶开始规划今天一天的工作了。
    “进来。”门内传来声音道。史蒂夫的声音不管何时都会觉得是怪腔怪调，哪怕他用最正常的声音。
    安格斯推门走了进去，把货物整齐地堆放在墙边指定的地方。他抬头望了一眼屋内，欧文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他坐在史蒂夫的座椅旁边，伏案记录着什么东西。
    “你这是怎么回事？”史蒂夫听见身后的动静，神经质般地迅速回过身问道。
    “抱歉，那边有点晚了，今日凌晨才送过来。”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史蒂夫朝安格斯走了过来，目光落到地上的袋装紫磷粉末和堆放整齐的魅影果上，好像在检查他们有没有质量问题。接着，他抬起头，盯着安格斯道：“我是问，谁送过来的？”
    “是我那个女佣人，大人。”安格斯道：“不过您放心，我立刻就让她离开了。”
    史蒂夫盯着安格斯看了半天，才回到桌前，取出一张便签纸递给他，道：“今天的这些拿回来以后，你去把鲁克、西蒙跟克里斯叫过来。我正在研制一种新型弹药，需要你们的帮忙。”
    “是。”安格斯答应着，退出了房间。
    史蒂夫点了点头，那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走到欧文后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们五个是我现在最信任的人，我也别无他求，你们能留在这里为我效力，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有句话说得好，宁缺毋滥。这些年来我也收过很多工人或者守卫，但他们全部都中途离去了。”
    欧文被这么一拍，手上的笔一时停住了。思绪被打断之后很难接回来，这会他忘了刚才的记录进行到了哪一步，却也不敢直接跟史蒂夫说。
    “师傅，我……”
    “你是唯一一个被我传授了这么多弹药知识的人，他们四个谁也没有你这么幸运。我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我有一种预感，厄运即将降临在我的头上，只希望在那天以后，你能取代我的位置，带着这些知识，继续为军团做贡献。”
    欧文的心忽然像是吊着一顶千斤重的石头，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
    不是史蒂夫一个人能够起这么早。在这个领域内的一个不起眼的茅屋内，拉娜娅正蜷缩在暗处的角落里，将一些零零碎碎的金属块摆放在地上，仔细地铭刻法阵。她预计，如果每天都花这么多时间来铭刻法阵的话，这个伟大的引器再过两个多月就能诞生了。
    房门被叩响，屋外传来安格斯的声音：“小七，干活了。”
    拉娜娅应了声，收起地上的杂物，泯灭紫水晶戒指上的光芒，再用指腹往上一擦，整个紫水晶戒指便消失了。一直在她身旁小憩的小紫也在同一时间隐去了身形，跟在她身后。
    “今天要干什么？”
    安格斯的态度比以往都要和善，他取出一张便签纸道：“今天我就不跟着你了，你到和昨天一样的地方，把这些东西带回来。我已经和那人说好了，钱会在下个月一并付给他。”
    “可是……”拉娜娅作出左支右绌的样子，“对不起，昨天我忘记跟你说了，那个人……在回来的路上被一头凶猛的异兽袭击了，等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
    “什么？”安格斯睁大了眼睛。
    拉娜娅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想，这商贩跟他们绝对是一伙的！如果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商贩，那安格斯又何必为一个商贩的死而如此吃惊？况且是他欠着商贩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