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之眼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没有家

    安格斯双唇有些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拉娜娅，说了一句连拉娜娅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没事……你没事就好。”安格斯顿了片刻，朝身后张望了一周，好像是在确定史蒂夫有没有在偷窥一般，确实没有看见史蒂夫的身影之后，他回过头来，说道：“是我不该那么自私，让你去冒那么大的危险。”
    拉娜娅摇了摇头，还是重复着那句话：“对不起。”
    “小七，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只是我说出来怕你生气……”
    “我不会的。”
    “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去哪里采购货物了而已，却让你一个人……”安格斯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我没事的，安格斯大人。他去了紫磷矿山和迷雾沼泽，大致的路线我还依稀记得，我可以……”
    “不，你贵为副指挥官的妹妹，还是不要再称我大人了。谢谢你，你做得很好，真要说的话，我对你亏欠得太多了。”安格斯一脸歉意地说道，“小七，我还知道有另外一个地方可以买到这些材料。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我一起来吧。路上的时间比较多，我们可以聊聊天。”
    拉娜娅点头答应，跟在安格斯后面。
    安格斯在落日军团中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既是属于巡逻部队的一员，又是史蒂夫的手下，因此他每天的巡逻任务都是通过到各种地方去采购货物来完成，所以他看起来算是个比较自由的人物。
    “想不想听史蒂夫那个龟孙子的故事？”安格斯向拉娜娅挑了挑眉毛，他这时既没有把拉娜娅看成自己的手下，也没有把她当成副指挥官的妹妹地位那么高的人，而是看成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存在，就像最好的朋友那样。
    “想。”拉娜娅很附和地使劲点头。在安格斯看来，拉娜娅对史蒂夫的认知确实太少了，自从她到这里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虐待自己的那个人，如今来抖露一些史蒂夫的秘密给她，也算是一种发泄了。
    “那龟孙子，还是有些有趣的地方的。”安格斯这个时候眸子中没有一丝对史蒂夫的恨意，他道：“他对除了我们异能者之外的种族有一种特殊的喜好，毫不过分地说，他见到一个长相十分丑陋的矮人，也会说他特别可爱。”
    “是不是很不可理喻？但事实就是如此。虽然他所制作出来的炸药类武器毁灭的异能族的生命不计其数，对于这些其他种族，他却抱有怜悯心，不忍心伤害他们。我听欧文说……哦，你不认识他，欧文算是我的师兄吧，他说史蒂夫每次都会拒绝弹药的威力测试，就是因为会伤及无辜。”
    “那你为什么那么恨他？”拉娜娅问道。欧文这个人的大概情况，她在情报中已是有所了解，看来弗纳尔那些人还是挺有能耐的。
    安格斯想到这点，仿佛就跟自己被一个肮脏的乞丐摸了一般，条件反射地皱紧了眉头，语气也变得憎恶起来：“我怎么知道！包括我在内，他一共有五名徒弟，我是排名最后的那个，他对我的惩罚就是中间最狠、最多的！”
    拉娜娅细细回想一番，弗纳尔当初给她的情报中，确实是只写了四个手下的信息，而且还不算详尽。看来这个安格斯真的是个特殊的存在。
    “会不会是因为你一开始给史蒂夫的印象就不好？”
    “我早就忘了。”安格斯摇了摇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让人心烦。那龟孙子还是挺有钱的一个人，他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魔晶，放在他的玻璃橱里。”
    “真的？”
    “我还会骗你不成。可惜，史蒂夫有禁令，我没法带你去参观……”安格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劲爆的，你要听吗？”
    拉娜娅又是附和着点了几下头。
    安格斯有些疑神疑鬼地探出头，望了前面的马车夫一眼。只听马车夫大声喊道：“你说吧，我向天发誓我没有偷听。”
    安格斯朝背后给了那马车夫一拳，骂道：“开车还开小差，车上有个美女你还开小差，出事了你赔得起吗！”
    拉娜娅偷偷地笑了几声，这个动作却正好被刚刚坐下来的安格斯看见了，在安格斯眼里这莞尔一笑带着点羞怯的味道，竟让他有些心动了。
    安格斯有意地轻咳几声，好像在缓释自己紧张的心情。一男一女在车厢内，气氛总归是有些暧昧的。
    “史蒂夫曾经在一次军团成员的婚宴上喝得大醉，然后掀了新娘的裙子！”安格斯小声说道，嘴角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拉娜娅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五指遮住嘴唇，最后还是忍不住跟安格斯一起笑了出来。
    “不，这还不是重点。”安格斯摆出一副神秘的表情，道：“后来那个新郎当场就翻脸了，冲上去就跟史蒂夫打了一架。”
    “谁赢了？”
    “你猜？”
    拉娜娅装模作样思索了片刻，道：“那个新郎？”
    “大错特错！新郎最后下场那叫一个惨，被史蒂夫整得连北都找不到了，以后都再也没有惹过史蒂夫！”
    “史蒂夫有这么厉害？”
    安格斯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呵，他厉害？我只认可他的吹牛水平。”
    “如果他不厉害，你就不应该那么怕他啊。”
    安格斯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又以几声咳嗽转移了注意力，道：“喂，小七，我说了这么多，你总该告诉我一些你的故事吧。”
    “你没在一开始跟我说你要用这些交换我的故事啊。”拉娜娅笑道。
    安格斯一时无话可说，这丫头真是精得可以，只得投降道：“你是块好料子，再过几年，一定比我还会做生意……不过，我这个要求好像也不过分吧？”
    “我也觉得不过分，那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好了。只不过我觉得说出来你会笑话我。”
    “你都对我……这么好了，我怎么还会笑话你？”安格斯慌忙为自己正名。
    于是，拉娜娅便缓缓说起她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我意外地找到了一本非常有趣的书，书上的故事和人物都是我以前从来也没有看过的，其中有同时掌握冰、雷、火三种元素的魔法师，还有会用自然之力治疗伤口的半兽人，还有从地狱凝结而来到世间的黑暗的灵魂集合体……我沉浸在这本书中不能自拔，但我还没有看完这本书，就被……”
    车外忽然出奇地热闹，嘈杂的声音淹没了拉娜娅的话语。
    安格斯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显然是反感外面的喧嚣打断了他眼前可爱的小女孩讲述的故事。他掀开车帘探出头去。
    “欺君大罪，天诛地灭！”
    “他真是罪无可赦！”
    ……
    怎么回事？安格斯心中疑惑越来越深，他对前面的马车夫说道：“调头，过去看一下。等等……不要太近！”
    马车夫遵照安格斯的意思，调头来到原来那个宽广的十字路口。
    “欺君大罪，天诛地灭！”群众高声的呐喊如同海潮，一浪高过一浪，大多数人都在挥舞着拳头朝场地中心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地方骂着。
    宽阔可容四辆马车并行的大路被群众围堵得水泄不通，哪怕想再往前走一步也是十分困难。安格斯在车上随便拍了下面一个人的肩膀，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摆着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答道：“哦，有个假冒的副指挥官要被处死了。”说完，便继续往前挤，像是要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一样。
    安格斯睁大了双眼，假冒的副指挥官？
    当他回过头的时候，拉娜娅已经站了起来，正准备跳下车，安格斯眼疾手快地将她推了回去。
    “你不要拦着我，我都听到了！放我下去……我要见哥哥最后一面！”拉娜娅声嘶力竭地叫道。
    “不行！你如果现在下去，同样会被他们抓去！你现在必须躲着，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是那个人的妹妹，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拉娜娅木讷地愣在原地，双眼失神地跌坐回去，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听我的话，你就躲在我这里，躲在我这里是最安全的，一切都会没事的！”安格斯说完这些，对马车夫喊道：“回头，继续赶路！”
    车厢一阵摇晃，调了个头继续行进。
    “哥哥……”拉娜娅抹了一把眼泪，擦在那根本说不上干净的袖口上。
    “不要难过了，那样的哥哥，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为他伤心。”安格斯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拍了拍拉娜娅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为了你，我会和史蒂夫求情，让他收下你的，忘了你那个根本就不配当上副指挥官的哥哥吧……我答应你，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拉娜娅没有拒绝安格斯突如其来的温柔，但也只是摇头道：“不，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你说，想要什么？”安格斯凑过去问道。
    “我想……我想回家。”
    “嗯……好，那我就送你回家。”
    “可是我没有家了！”拉娜娅哭得更凶了，她甚至还没想过她的演技居然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安格斯错愕地愣住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有家有父母的人，这样的孤独，谁能理喻？看着女孩儿在自己面前无助的样子，他却不敢向眼前这个女孩承诺什么，现在的他根本还承诺不起！